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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後的人也沒有出聲。
低垂的夜幕中,冷露悄然落在枝頭,無聲無息地濡溼桂花。
“那一天……”他說。
我沒有聽見,一個字也沒有聽見,我的耳邊只有桂花枝頭輕微的細雨聲和低低掠過的風聲。
嘆息般的風聲。
輕輕哭泣的桂花。
“我走了。”我站起身,對他說。
“我哪裡比不上他?”
我看著他的眼睛,心平氣和地說:“你很好,沒有比不上他,可我偏偏只喜歡他。”
他閉上眼睛,不再說話,英俊的面孔上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悲哀。
略帶涼意的風迎面撲來,我從來沒有象現在這麼清醒。我沒有再看他,堅定地轉身離開。光潔的鵝卵石路面象一條閃光的銀色絲帶,一直通往乾清門。
剛剛轉過西邊的一排柳樹,那隱沒在山巒背後的月亮又出現在我的面前。若明若暗間,我看得分分明明,四道挺拔的身影就在那樹下,就在那盈盈秋月中。
我抬起頭,看著那失而復得的月亮。感覺自己似乎繞了很遠的路,但最終還是與它不期而遇,剎那間,也不知是悲是喜。
月光象溫柔的水,輕吹的風從這水中滑過,一點點地變得靜默起來。
“靈犀,”胤禟揚起臉,含笑問我:“剛剛去哪裡了?”
胤俄和胤禵在一旁衝我擠著眼睛,沒有說話。還有一個人,只是靜靜地看著我。
我吸了口氣,走上前去,笑道:“我去和白骨精商量怎麼吃唐僧肉了。”
胤俄看著爆笑的我們,突然嘟囔了一句:“怎麼成白骨精了?”
我們一愣,越發大笑起來,他還在繼續問:“喂,白骨精又是誰啊?”
我偏過臉,笑道:“愛誰誰。”
鉛華薄
回到黻霖軒時,碩大晶瑩的月亮還斜掛在西天角上,從木樨的枝葉中看去,象一盞明亮的羊角燈籠。
“累不累?”他的眼睛象黑色的寶石一樣光華奪目。
我看著他,輕輕點了點頭。說什麼好呢?藉機哀求他留下來,或是請他原諒我?不,都沒有必要。他是一個固執而驕傲的人,如果他想這麼做,不用我出聲。如果他不想,我說也沒有用。
無言相對良久,他還是走了。白色的袍角被風吹得揚起,背影俊朗瀟灑,雍容華貴,似謝家子弟。
我忽然按住胸口,彎下腰來。
桂花、木樨、海棠、牆角的文心蘭,一縷一縷的清香,時而交織一起,時而緩緩分開,隨風飄來,又漸漸消失遠去。微風搖動木樨樹葉,發出輕微的嘩嘩聲。過了一會,風停了,一切聲響、氣息,都化為雲煙,無影無蹤。
在這個院子裡,曾經有許多美麗的承諾,還有許多悽酸的悲苦,和這聲響一樣,歸終都要煙消雲散。
我躺在床上,惆悵地微笑。
月光象一道細流,穿過芭蕉葉,在夜色中緩緩流動,流過書架、流過焦尾琴、流過梳妝檯,把屋內分成一道道細長的空間,直到鑽入帳中。
我撩開帳子,攤開手掌,又輕輕地合攏,無聲地說:“看,我的手上也有月亮。”指尖的盡頭,銀盤般的月亮熠熠閃光,一圈一圈的光暈不離不棄地繞著它。那明亮的光線漸漸刺痛了我的眼睛,眼淚悄無聲息地滑落下來,迅速浸溼肩上的衣服。
不要怕,不要怕。
傷心、疲憊、痛苦的時候,只要睡著了就好了。就像這樣,躺在床上,躺在還有一絲熟悉氣息尚存的床上,靜靜地回想往事就好了。
我閉上眼睛,想著嘆息橋下的流水折花,漸漸沉入夢鄉。
彷彿睡了很久很久,我聽見有人在耳邊溫柔地說:“逍遙,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