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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胸前,許久許久凝視著那輪明月。
月亮是皎潔的一團,深藍色的天空下,西峰的山巒綿延起伏,朦朧的月色裡,漂浮著黛綠和淺紫色的光影。隨著風,一直飄蕩到勤政殿前的廣場上,籠罩著整個圓明園。幾隻白色的鳥兒從空中飛過,每隻鳥兒的身後,都泛著微微的細波。
那是寧靜安然的月光的波紋。
子時,廉王府的馬車駛出了圓明園。馬車在西郊一座莊園前停了大半個時辰,然後才回到廉王府。
後面的事,已成歷史。
子時一刻,大行皇帝駕崩。癸巳,向文武百官頒大行皇帝遺詔,四皇子弘曆正式登基。
大行皇帝駕崩的訊息傳回宮後,竹音館廊下所有的鳥兒都被福貴人放了。許多親眼目睹的人都說,那不象鳥兒,倒象是蝴蝶,漫天飛舞的蝴蝶。
過了幾日,浮生感到有些身體不適,整日咳嗽不已,太醫診出她患了肺癆。為防止傳染其他嬪妃,太后娘娘無奈,奏請皇帝后,把她遷到了儲秀宮西側的一個偏僻院落。
據敬事房的記載,福貴人沒有熬過八月底。
這是一個溫暖的九月午後,花叢中有幾隻玉色蝴蝶翩翩飛舞,
幾位太妃在慈寧宮的廊下喝茶,想起她的溫婉可人,很是唏噓了一番。
謙嬪放下茶杯,嘆道:“她走的時候,身邊一個人也沒有,我們姐妹一場,可也沒能見她最後一面……”她拿出帕子,按了按眼睛,說不下去了。
懋嬪冷笑道:“虧她養了個好女兒,假惺惺地掉了幾滴眼淚,馬上攀了另一個高枝。”
裕妃厚道得多,只說道:“玉蓉畢竟不是福貴人親生的……”她嘆了口氣,“廉王妃與福貴人感情深厚,想來必定會好好待她的。”
懋嬪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摘下一朵芙蓉菊,一瓣一瓣地揪下。天上沒有風,那金黃色的花瓣便柔弱地落在地上,象許多隻蝴蝶。
太陽緩緩沉下,雲層低垂的暮色中,到處是深深淺淺的堇色。
太后凝視著遠方,忽然低聲說道:“浮生其實是個有福氣的……”她停了一下,臉上有一抹奇怪的神色,“走得早,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懋嬪側過臉,淡丁香色的天幕下,幾個花一般的女人臉上都罩著一層朦朧的霧紗,似一張灰色的面具。
大家互相怔怔地看了一會,無言散去。
她們剛走不久,平地裡忽然颳起一陣風,滿地的花瓣輕輕飄了起來,最終卻不知將落到何處。
十一月上旬,廉親王帶著廉王妃和玉蓉離開了京城。
嗣皇帝對廉親王聖眷之隆,達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
廉親王離京之日,他不顧身體不適,親自率領文武百官前來送行。《高宗實錄》中有這樣一段記載:廉親王與廉王妃分乘兩輛馬車,隨從者數千,隊伍逶迤幾十裡。文武百官皆跪道送行。上站於廉親王車前,依依惜別,說到動情處,痛哭不已,幾欲昏倒,聞者皆落淚。
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可是,也有許多歷史上沒有記載的事情。
比如,圓明園中,大行皇帝龍床上的幾滴血跡,床邊一方白色的絲帕。
因為時間已久,血跡已變成凝固的紫色,帕子卻還是潔白依舊。宛如一個無聲的證人,證明著一段已然消逝的時光。
弘曆彎下腰,拾起那方柔軟的帕子,輕輕貼在臉上。
夕陽斜斜地照在窗前的一角,空氣沉澱成淺藍色,寢宮的光線若明若暗。鳥鳴聲遠遠傳來,因為過分清幽,人彷彿處於深山老林之中。
他看著南面,忽然微微一笑。
在那紫檀雕破圖風前,有一雙晶光燦燦的眼睛,閃耀著笑意,注視著他。秀髮輕雲般披下,衣袂飄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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