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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犀如夢初醒,笑道:“啊,是,你府上還有事情,那麼我也不留你了,路上當心一些。”說著,親自將他送到后角門,又仔細叮囑了隨他來的小廝,這才轉身而去。
回府的路上,亮晶晶的夕陽一直追隨著他,讓弘曆覺得今日的餘暉將是一生中難忘的回憶。
素心也有這種感覺。
她看著前面的背影,滿眼都是愛慕想念。她本來只想到弘旺府上住一段時間,沒想到卻住了這麼多年。
夕陽緩緩墜下,光線一點點黯下去,她的心也一點點黯下去。靈犀做得十分徹底,他們基本上沒有見面的機會。連她過生日的時候,也推說身體不好,不用她過府請安。
一個人憎惡另一個人,憎惡得最厲害的時候,就是看見她毫不費力地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並且得意地宣佈,你永遠也沒有機會得到他了。
多年來,這種憎惡深深地埋藏在她和朝雲的心底。朝雲比她勇敢,卻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她買通了伺候她沐浴的丫鬟,但那秋兒一時心急,自作主張,在浴池裡多放了些藥,第二天就被人發現了。事發後,朝雲抵死不認,只說自己是被冤枉的。他也沒有追究,似乎相信了她的話,只是把秋兒逐出了府。可是沒過幾天,秋兒就莫名其妙地死了。而朝雲的哥哥升遷為西北前鋒統領,調至西北戰場效力,不久以後,躺在棺材裡被送了回來。
這時,她們才知道,傳聞與真實情況有很大的差距。不僅他們的關係不像外面傳說的那麼糟糕;而且他也絕對不像外面傳說的那麼仁慈可親。
但是他待她還是好的,準確地說,是比他對朝雲好。一方面是因為她性情柔婉,另一方面,就是因為,她自始至終都沒敢隨便動什麼心思。
可是誰也不能阻止她恨那個女人。每每想起朝雲和秋兒,她就後悔,後悔到心痛。如果那丫鬟行事謹慎,即使不能要她的命,至少也能讓她流產。是的,她恨她,強烈地恨她。恨她故意把他送的串子送給她;恨她故意裝大方,卻又一次次把他從身邊拉走;恨她故意跌倒,害她被決然地送出府。
她從沒見過這麼有心計的女人。
但是,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呢,一輩子已經過去了。她的眼角已疊起數道皺紋,而她還是那麼美麗。她垂下頭,看著魚兒在碧波中自在地遊弋。落花飄到水面,引起一陣追逐,漸漸沉入湖底。不知它們是否也有春盡花落的悲嘆。
女人的青春不比落花。花謝了,明年還會再開。女人的青春卻是一去不復返。女人的一輩子,是多麼脆弱短暫。
她低低地嘆息。
胤禩回過頭,見素心神情悽楚,心中不禁有些歉然。他走過來,向她伸出手,溫言問道:“累不累?”
傍晚的霧靄輕柔和煦,空濛的霧靄深處,晚霞已溶入一片深藍色,成為一幅深邃的背景。素心咬住嘴唇,看著他的面孔,心跳得十分劇烈。他還是那麼英俊,美服華姿,令人難忘。她怔怔地望著,突然滑下兩行眼淚。
如果一開始就是悲劇,她也不會這麼難過。由喜劇變成悲劇,而且永無變回來的機會,這樣的悲傷已經近乎滑稽了。
無數個不眠之夜,她都是笑醒的,笑著笑著,就自動醒來,再也睡不著。
她也不知道什麼事這麼好笑。
她輕輕握住他的手。那麼美麗的一雙手,修長有力,卻沒有任何的感情,既不冷也不熱,就和他的心一樣。他不可能愛她,也沒有什麼能夠給予她。對於這一點,在很多年前,他們就已經瞭然於心。
“你在弘旺那裡住得可好?”
“我過得好不好,您最清楚。”她的幽怨並不是無理取鬧。自從嫁給他以後,除了剛開始的幾天,就再也沒有好過。
湖邊種了大片的桃樹,現在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