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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難得有這樣的好臉,桂娘趕緊堆上笑,伺候他洗腳喝湯,紀二郎還沒升官先自飄起來了,燈下看著桂娘還有幾分剛嫁過來那鮮亮的樣子:“等我發達了,討個十房八房,讓你也做大婆!”說著往後一仰,打起鼾來。
桂娘手裡還絞著毛巾,正蹲在地下給他擦腳,聞言愣住了,眼淚從臉頰滾到襟前,蘿姐兒從桌子底下爬出來,怯生生的過來,從後頭抱住她,貓兒似的叫了一聲:“娘。”
桂娘趕緊把眼淚抹了,抱起蘿姐兒到西間,把她放到床上:“娘是高興的,你爹要升官了。”
蘿姐兒懵懵懂懂,含了手指頭問:“不打人了?”
桂娘鼻子一酸,剛收的淚又淌下來,她拍了蘿姐兒的背,原來怕婆母不肯去鄉下,如今呆在鄉下聽些冷言冷語,倒比在家捱打要強,她搖搖頭:“不打了,明兒咱們就去泮水。”
紀二郎一場酒醉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等他醒過來頭疼欲裂連聲叫著桂娘給他打水煮湯時,桂娘早就跟蘿姐兒兩個收拾了行禮去了泮水鄉下,還是鄰居告訴他,娘倆一早就僱了牛車,打了包袱去鄉下婆家了。
那鄰居還多口問了一聲:“這還沒開始熬蠶呢,這麼早就去了?”
紀二郎黑了一張臉,自家打了冷水,爐是空的,昨兒買的半擔柴早就燒完了,碗鍋洗刷得乾乾淨淨,一點油花星子都沒給他留下,只有一塊幹烙餅擱在盤裡,他肚子空了一整夜,拿起來就啃,倒還軟和,三兩口嚼吃了,穿上衣裳去衙門。
他還沒進門就湊過來一個捕快,看見紀二郎就豎大姆指:“紀捕頭尋的好岳家,好嘛,一早來了份江州府下的糾察公文,那一位臉到現在都跟拉糕似的。”
王老爺人還沒從江州府回來,糾察司的公文就發到了濼水鎮,也不知王老爺是怎麼活動的,何知縣接了公文一翻,開頭幾個字就顯了端倪“律設大法,理順人情。”臉都氣的白了,口裡罵了又罵:“順甚個人情,金子銀子的情!”罵完了還是要提筆恭恭敬敬的迴文給上峰。
那師爺捧了個硯臺跟書童似的在邊上候著,何知縣摔了幾次筆,等再拿起一支又要摔的時候,師爺開口了:“大人,這可是您出京的時候宋大人送的玉管筆!”
何知縣趕緊收了手,想想還是惱得很,扯起桌上的紙三兩三給扯爛了,他家是京中富戶,捐了監進的學,好容易考中了想要大展拳腳,卻不想官場上頭彎彎繞繞這樣多。
還沒過完正月,他倒掀了衣襬扇風,倒像個莊稼漢,吞吐了半日,重又拿起筆來“不才學生”幾句寫完覺得字跡不如意,又重謄寫一份,交給差役,送往江州府去。
紀二郎一看又變了天,悔得腸子都斷了,也不往何知縣面前湊,到街上辦下三四個食盒子往獄裡去,王四郎正睡大覺,沈氏一早給他送了黑魚湯,不敢放鹽,只加了火腿吊味兒,他一覺醒來有了精神,雖背上還疼,也把一條魚全吃盡了。
獄卒一見紀二郎就大著嗓門嚷嚷:“紀捕頭一向少見,可是來瞧小舅子的?”
紀二郎懶得同他們攀扯,揮揮手叫開了門,王四郎眯著眼兒聽見他來,肚裡冷笑,只裝睡不搭理他,可這個紀二郎卻厚下臉皮親親熱熱的湊了過去,跪在草蓆子上,輕了聲兒喚他:“兄弟,哥哥來看你。”
就是獄卒也瞧不上他那般模樣,眼皮一斜往別處去了,王四郎口鼻呼撥出聲,紀二郎也不再叫他,耐著性子坐在草蓆上,心裡直罵桂娘是個不曉事的東西,早忘了是自己吩咐她趕緊鄉下去,若這時候帶她這個姐姐,哭一哭求一求還有什麼過不去。
王四郎闔了眼睛知道他沒走,不耐煩起來,掀開眼睛裝作剛剛睡醒,紀二郎還不曾說話,那個獄卒就來敲木欄:“王四郎,提審。”說著作個揖:“紀捕頭,對不往。”
王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