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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讓雙澄頗為意外。她與他本是殊途,一個混跡江湖,一個高高在上,沒有料到他竟會就這樣放過自己,最後那兩句話,更不像是立場完全相反的人所說。
她還在驚訝之中,九郎卻將窗子推開幾分,抬手遞出一物。
淡金色夕陽之下,他手指白皙如玉,掌心輕託著嫣紅絲線腕帶,上綴有兩粒滾圓的銀珠。雙澄心頭突突直跳,遲疑道:“你真的,還給我了?”
“我留著無用。”淺灰陰影籠著他清絕側臉,只隱隱顯出輪廓。
雙澄鼓起勇氣伸出手去,纖細指尖無意間便觸到了他的掌心。只如飄零花瓣曳過清淺水面,一瞬而逝。她覺得自己手心發涼,九郎卻已收回了手。
此時元昌上馬發令,馬隊便徐徐啟程。邢州官員個個肅容跪拜於道路兩側,四周唯有馬蹄踏雪發出的輕微聲響,以及那銅鈴輕蕩,搖出渺遠寒涼。
雙澄站在雪屑中,望著那漸漸遠去的馬車,不由自主地往前追了幾步。可一旦用力,腿上疼痛難忍,加上雪地溼滑,竟險些摔倒。
車隊中的侍衛見狀,急忙叱道:“休要追隨,還不趕緊退下!”
她咬牙,扶著左腿歪歪斜斜奔到馬車後,道:“昨天晚上與我說話的是你嗎?”
馬車還在緩緩前行,九郎在車中道:“什麼?”
“你叫容寧?”雙澄眼看自己要追趕不上,急得攀著車窗,“我們認識嗎?不然你為什麼會這樣放了我?可我怎麼不記得見過你……”
九郎沉默不語,近旁侍衛策馬上前,抓著雙澄的肩膀就要將她拽走。她發狠死拽著車窗,左腿一陣鑽心疼痛,想必是傷口迸裂出了血。此時忽聽一聲輕響,車窗再度開啟,披著玄黑貂絨的九郎就在裡面。
雙澄心頭恍惚,但雙肩已被侍衛緊緊擒住。馬車的行速略微減緩,九郎望著她,從座椅下取出一根烏木柺杖,遞出了視窗。
她愕然,沒有去接。
“給你,近日用得著。”他坐在車窗內,不含情感似的望了她一眼,見她仍不接,便將柺杖硬是一推,投入她懷中。不待雙澄說話,他便已轉回臉去,吩咐車伕全力行進。
侍衛們縱馬緊隨,不再管顧雙澄。
她握著那冰涼烏木,看馬車在夕陽下漸漸駛遠,不禁遙遙問道:“那我以後怎麼還給你?”
“不必還。”他在車內答道。
“可等我腿傷癒合,就不需要了……”雙澄還是不死心,吃力地奔了幾步,喊道,“要是我去汴梁,怎樣才能找到你?”
雪後黃昏尤為清寒,風捲著簾子飄飛不止,九郎本已想將窗子關緊。可回首之際,恰望到了積雪長街間那個孤單身影。他怔了怔,不由抬手推窗:“宣德門內第九家,硃紅金釘門,黛綠琉璃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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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列車馬出了邢州後日夜兼程,穿風履雪,一路南下,過大名府、相州、朝歌等城池,終在歲末之際進入了皇都汴梁。
那日久陰乍晴,湛藍天幕間雲如絲縷,金暉似箭,耀出萬般光華。汴梁四十八里外城之上積雪猶存,遠遠望去如白梅團簇。護龍河畔寒意透骨,可赭紅城門間販夫走卒依舊往來不絕,雖是嚴冬季節,卻絲毫不見蕭條之意。
守城士卒見了這隊人馬本待上前盤查,可一望到元昌的白玉腰牌便急忙叩拜。馬隊未加停留,迅疾穿過汴梁城北封丘門,過青暉橋,沿城裡牙道徑直前行。進入裡城後道邊各植榆柳成蔭,每二百步便有防城庫森然佇立。與外城的喧鬧繁華不同,此地因臨近皇城大內,中間大道兩側建有硃紅圍欄,並不準平民接近。故此縱然冬日陽光暈灑道路,車馬行處仍是寂靜一片。
空中金烏灼灼,遠處皇城巍峨,硃紅城樓隔斷俗世塵囂,碧綠琉瓦輝映萬千氣象。車馬趨至大內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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