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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了的午時花。
死不了的你我之間的愛情。
她當然不會傻傻講出這些內容,只微笑著看他並不講話,心裡想的是,他一定懂的吧。
……
花壇後面的教學樓安靜如廢棄的工地,空無一人。抄近路走過長長的開滿丁香花的走廊,從小小的月亮門進去,空曠的操場參差不齊的雜草叢生,最北段靠牆的休息座椅旁,喬磊正背對著她席地而坐,背影挺拔而俊朗,有誰會相信他當年是那般瘦弱膽怯的少年。
她默默在他旁邊坐下,空氣中瀰漫著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清清爽爽。
“你還記得李校長嗎?”他仍垂首,可聲音沙啞,有那麼一刻她以為他在自言自語。
一絲不祥的預感讓別瓊打了個抖,她記得李校長有點禿的前額,但並未達到禿頂的地步,大半已花白的頭髮喜歡往前梳。身材中等微胖,他喜歡笑,常常揹著手在校園裡走,見到同他打招呼的學生,會高聲答應,偶爾會拉住對方閒聊,伙食、任課老師、功課……學校裡他威望極高,再頑劣的學生見到他,都肯規規矩矩喊上一聲“李校長”。
“記得。”她回答,“他……身體還好吧?”
喬磊的肩膀聳動著,“剛剛,已經去世了。”
第一次看到男生在自己面前哭,別瓊方寸大亂,“我、我,能做點什麼?”
“入學沒多久第一次考物理,卷子發下來36分,我表面上裝無事,放學後在無人的教室裡偷偷哭,被值班巡視的他撞到,問明原因後打趣說‘多大點事啊,我還以為你失戀了呢’,讓我破涕為笑。他說:別哭了孩子,回家吧,否則家人要擔心了。”
別瓊能夠想象出李校長當時的語氣,他是那樣和藹的人。
“後來被你拒絕,我躲在這裡哭,又被他撞到,我哭著說這次是失戀,是不是有了放聲大哭的資格了?可他說,小子,畢業後有著遠比這更值得你哭泣和煩惱的事情,現在回家吧。”
他再說不出一句話來,把頭埋在臂肘裡。她卻想起小學時他被同學狠揍時抱頭倒在地上,臉上漠然的表情。
“喬磊,我知道李校長在你心目中的位置,但節哀吧,你這樣子,看得我很難受。”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他慢慢站起來,“你,你會難受?”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我以為,你只有知道風投專案我已經打算放棄了,才會難受。”
“……什麼意思?”
“你剛才聽到什麼,就是什麼。你語文成績不是一向很好嗎,就是你理解的字面意思。”
多麼好笑的笑話。
“所以你叫我來……”別瓊咬緊牙關讓自己問下去,“只是想故意耍我?”
“說耍……就有些難聽了,只是——通知。”他的眼神與別瓊相對,他甚至懶得掩飾陰謀得逞的快感。
該來的總會來,啞謎她早就不想打下去,“所以你約我出去,出爾反爾,包括合同,只是因為我曾經對你的態度,如今來報復?”
“我不過是想讓你嚐嚐被人拒絕的滋味,”他指著自己的胸口,“什麼叫做疼,什麼叫做心死,你……總得都體會下。”
太陽漸漸西沉,黃昏的校園突然起風,落地的樹葉打著旋,劃過他倆的褲腳,又頹然落下。也許真的是因為拆遷的緣故吧,看上去一切都那麼蕭條。記得每年的春秋運動會,是這操場最熱鬧的時節,全校所有班級沿橢圓形操場圍坐,主席臺上的播音員總會收集各班的來稿,選擇優秀的內容激昂朗誦,被唸到的班級歡呼雀躍著,總會引起不小的騷動。100米短跑,4×100米, 3000米長跑,鐵人三項……運動員換好衣服做熱身,正在進行的專案加油吶喊聲響徹整個操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