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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敬語速放緩,曹破延的胸膛開始快速起伏。
&ldo;這一切,只有你那位尊貴的主事人,才能做到吧?他背叛了烏蘇米施可汗,出賣了所有突厥狼衛,讓糙原陷入萬劫不復。你們的一切努力和犧牲,都成了他投靠新主子的禮物‐‐這個背叛者,卻削掉了忠誠之士的頂發。&rdo;
話音未落,曹破延猛然昂起頭,發出像狼嚎一樣的叫喊:&ldo;右殺!!!&rdo;屋頂茅糙,被這突如其來的高喊震得顫動了幾下。張小敬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心中頗驚,突厥居然派了身份這麼高的貴族來長安。
他把手按在曹破延的胸口,安撫似的拍了拍:&ldo;每個人,都得為他自己的選擇負責。你被一個背叛者剃掉頂發的屈辱,只有殺掉他,才能恢復狼衛榮譽……&rdo;
張小敬還未說完,曹破延再度對著屋頂吼道:&ldo;右殺!!!&rdo;
這兩下怒吼似乎耗盡了他殘存的生命力,曹破延全身開始劇烈痙攣。張小敬不得不按住他的肩膀,又灌了一口吊命湯。可這次並沒有出現轉機,褐色的藥汁從嘴角流出去,曹破延臉上的光澤迅速黯淡下去。
張小敬急忙俯近身子,在他耳邊大吼道:&ldo;快說!右殺在哪裡!&rdo;
可曹破延並沒有回應,他現在整個人被絕望和狂怒所充斥。狼衛從不畏懼死亡,可狼衛畏懼死無所值。當他發現為之奮鬥的一切全是謊言時,內心的崩潰足以摧垮生機。
張小敬沒料到他的反應這麼大,他拼命拍打著曹破延的臉頰,如果讓這傢伙就此死去,恐怕最後的線索就徹底斷掉了。他眼看對方的眼神迅速黯淡,急忙從懷裡掏出一串彩石項鍊,在他眼前晃了晃。
在李泌的調教下,旅賁軍養成了一個好習慣:他們把昌明坊貨棧的可疑物品全蒐集回來,無論是木桶破片還是散碎竹頭,物無巨細,悉收不漏,統統存放在左偏殿旁的儲物間裡。張小敬在檢查時發現了幾塊散落的彩石,立刻回憶起來,這是曹破延脖子上戴的,被一刀挑斷。於是他請檀棋將其重新串起,帶進停屍房。
說來也怪,一看到這彩石項鍊,曹破延的眼神恢復了一點色彩。他平靜下來,發出意味不明的叫聲,似乎在唸著一個名字。張小敬把項鍊塞進他的手掌,趴在他耳畔道:&ldo;我張小敬對天起誓,會把這串項鍊和你的魂魄一起送返糙原。&rdo;
曹破延的頂發為右殺所削,意味著只有右殺死去,他的魂魄才能真正重獲自由。
曹破延側過臉去,第一次主動看向張小敬。張小敬抓住他的肩膀,再一次問道:&ldo;右殺在哪裡?為了你的名譽,為了你們突厥大汗,為了做這串項鍊的人能平安地長大,回答我,右殺在哪裡?&rdo;
曹破延張了張嘴,發出幾個模糊的音節。張小敬側耳仔細傾聽,勉強分辨出說的是&ldo;十字蓮花&rdo;。
&ldo;十字蓮花?這是什麼意思?&rdo;
張小敬還要繼續追問,可曹破延從口中吐出最後一口氣,然後閉上了眼睛,軟軟倒下去。他的神態不再扭曲,冷峻的眉眼第一次變得安詳,那串項鍊被他緊緊握在手裡。
張小敬正要把曹破延的屍身鬆開,可他突然鼻翼抖動,獨眼一眯,做出一個奇怪的舉動:他再度扳住死者肩膀,保持著半起狀態,然後把頭貼近逐漸冰冷的胸膛,久久不離。
夜風從屋頂茅漏處吹入,松明火炬一陣搖曳,把兩個人映成一團極其詭異的影子。持續了十多個彈指的光景,張小敬才將死者緩緩放平,臉上露出欣喜的神情。
有甘守誠的禁令在,張小敬沒辦法返回靖安司大殿,只得繼續去慈悲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