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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偷視。”齷齪鬼開了門,道:“原來是老弟,我只當是吃生米的哩。”仔細鬼:“你老弟從來不吃生米。”齷齪鬼便接著口氣道:“想是老弟已吃了熟飯了。”因對家人說:“你二爺吃了飯了,不必收拾,止看茶來罷。”仔細鬼暗道:“又受了他的局套了。”只得坐下吃了一盅寡茶,說道:“老兄昨日所言之事,我想此事還與急賴鬼商量,他還有些急智。”齷齪鬼道:“你提起他來,他去年借了我二斗三升一勺糧食,止還的貳鬥三升,竟欠我一勺未還。我為朋友面上不好計較,你說他可成人麼?”仔細鬼道:“可不是怎的,他問我借了二錢三分四厘銀子,還短了一毫。我交他寫下文約,現在我家存的,至今不好去逼他。我們如今做了大量君子,擱過一邊,且與他商量這事可也。”齷齪鬼道:“你說的是。”於是攜了仔細鬼的手,出了門,同到急賴鬼家來。只見門前圍著許多人,都是向他討債的。急賴鬼掛出一面牌,上寫著:“明日準還。”那些人益發不依,嚷個不了。齷齪鬼道:“他既明日唯還,也就罷了,你們為甚還這等的亂嚷?”那些人道:“二位不知,他這個明日是活明日,不是死明日,所以難憑。”仔細鬼道:“總是一個明日,如何又分死活?”那些人道:“大凡有行止的,是個死明日。無行止的,是個活明日,就如夜明珠一般,千年萬載常明起來,那裡有個底正?”齷齪鬼道:“原來如此,但如今列位們嚷也無益,索性等他到明日,看他如何?”那些人見說的有理,也只得去了。
他二人方才進來,見急賴鬼在那裡砌牆。仔細鬼道:“外邊有許多人叫罵,你還這等安心砌牆?”急賴鬼道:“二位有所不知,我於今見西牆倒壞,我拆東牆補西牆裡,豈是有奈何的麼?二位兄長到此何干?”齷齪鬼道:“如今有天大的一宗事情,特得來求教。”如此如此說了一遍。急賴鬼道:“我當是甚麼大事。若這宗事,有何難處?只須寫一封《嚇蠻書》去嚇他,他自然不敢來了。”仔細鬼道:“怎麼叫做《嚇蠻書》?”急賴鬼道:“兄不知麼?是當日外國與唐天子邦下,將一封書來,寫的是他那外國的字型滿朝文武官員都認不得。明皇召將李青蓮來。那李青蓮吃的酷酊大醉,將來書看了,就用他外國的字型寫了一封回書。明皇教楊貴妃捧硯,高力士脫靴,他拿起筆來一揮而就,寫成一封《嚇蠻書》竟將那外國嚇的服了。如今也只寫封書去嚇罷了。”仔細鬼道:“此計大妙,正是紙上談兵。只是叫誰來呢?”急賴鬼:“我已打算下了,我這邊八蜡廟中有個教學的先生,文才最高。他做的詩詞歌賦,再沒人比得過他。那一年歲當大比,題目是風、花、雪、月絕句四首,他不假思索,拿起筆來就做成了。我還記的,試念與老兄。那詠風的詩是:
一股沖天百尺長,黃沙吹起鬥難量。
任他鎮宅千斤石,刮到空中打塌房。
詠花的詩是:
一枝才謝一技開,誰替東君費剪裁。
花匠想從花裡住,不然那討許多來。
詠雪的詩是:
輕如柳絮快如梭,可耳盈頭滿面探。
想是玉皇請賓客,廚房連夜褪天鵝。
那詠月的詩益發妙絕:
寶鏡新磨不罩紗,嫦娥端的會當家。
只恐世上燈油少,夜夜高懸不怕他。”
齷齪鬼聽了,道:“真個做的好,只是‘不怕他’三字有些不明白。”急賴鬼道:“這正是用意深處,大凡做賊的人,偷風不偷月,他最怕的是月。月偏不怕他,故意照將起來。所以要用這‘不怕他’,三字,可謂奇之極矣。房官見了他的這卷,喜的說道羽翼已成自當破壁飛去。因怕他飛去了,將文字旁邊畫了許多道子攔住,猶恐他脫穎而行,又叉上許多又叉叉住。逞上主考那邊,不想主考淺薄,也不懂的‘不怕他’三字,反說莫有出處,駁了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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