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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慄原南嘆了口氣,但衣櫃底引起了她的注意,木頭的接縫似乎裂開了?
慄原南蹲了下來,探了探那個縫,發現那是個夾層,她把木板拉開,裡面赫然有個黑漆漆微微發著光的盒子。
這是什麼?慄原南疑惑的把它端了出來,黑漆上有著金色松針紋,相當雅緻,她對著桌面吹一口氣,把灰塵吹開,然後才把盒子放在桌面上。要開啟嗎?裡頭一定是什麼寶貴的東西吧。雖然她知道父親過世,這一切都是屬於她的了,但還是有種莫名的罪惡感。她輕輕開啟盒蓋。
出乎意料之外的,盒子裡頭放著一名年輕女子的陳舊黑白照片,以及一迭信。
臺灣恆春郡海角七番地
小島友子樣
如果慄原南在遠嫁他鄉前——還是十幾歲的少女時——找到這些信,她一定會大為震驚,但是她已經是四十幾歲的中年婦女,談過戀愛,結了婚,自己的兒女也都長大了,所以她只是微微驚訝,很快接受了信盒中暗示的事實……這幾封信顯然是寫給父親的愛人,但那個年輕女子卻不是母親。
父親的愛人叫小島友子,也就是照片中的女子,遠在臺灣。她有著一頭俏麗的短髮,站在海濱浪花之中。
但是,這幾封信卻從來沒有寄出去,一直塵封在這個盒子裡。
在告別式上,她知道了父親在她年幼記憶所知以前的人生,他的歸鄉、他的流離、他的朋友,但是,父親在認識母親之前,有著什麼樣的愛情故事,卻是她從來都不曉得的,彷佛是父親人生中有著一大片空白。
她突然間覺得自己跟父親從來沒有這麼靠近過。很奇妙的感覺,父親過世了,她反而似乎越來越瞭解他。
慄原南忍不住想開啟信——父親在天之靈,會體諒我的心情吧?——她心跳加速,感覺就好像是少女偷翻父母日記似的。
一九四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友子
太陽已經完全沒入了海面
我真的已經完全看不見臺灣島了……
妳還呆站在那裡等我嗎?……
* * *
從臺北到桃園,一路上水泥建築物彷佛沒有間斷似的。阿嘉記得樂團曾經接待一位丹麥友人,自桃園到臺北一路走省道觀光,結果他以為桃園到臺北整個是一個大都市。當他聽到臺北縣市相加有六百多萬人口時,更是驚嚇得嘴都合不攏了,因為整個丹麥人口都還不到六百萬。
想到這,阿嘉不禁笑了笑,差點撞上轉彎中的連結車。
建築物少了,田野多了,然後是建築物又多了,臺中市,他曾經在此度過大學歲月,在此第一次組樂團,吉他……他心頭刺痛了一下。
油門一扭,心思又專注在眼前的道路上。他喜歡騎車,尤其是像這樣永無終止的騎著,彷佛可以將一切如排氣管噴出的大片白煙般全拋在身後。
不知騎了多久,不知不覺騎過了農田,騎過了工業區,騎過了橋樑,騎過了魚塭。
臺灣的最南方,恆春。
阿嘉的打檔車穿過西門之下時,天色已經又暗了。一場始於西門町,終於西門的旅程。
多年沒有回來,上著白漆的老家依舊。那木格子門,門上的毛玻璃,仍然和以前一模一樣。
推開門,他沒有喊「我回來了」,生活規律的母親一定早就睡著了。阿嘉徑自走上狹窄陡峭的木梯,上到閣樓,他的房間。
一開燈,他突然間愣住了。
原本,他以為他的房間會堆滿雜物,至少會堆滿灰塵。要不,床、櫃都會用大塊布罩起來,或是至少他的東西會被收到一個大箱子裡。但是並沒有。
他以前的擺飾,他的鬧鐘,那隻立扇,都還好端端的在原位,彷佛隨時等待他回來似的,他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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