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1/3 頁)
冰涼的手指擦過面頰,帶來了一陣似癢還無的微妙感覺。
像被某種表面光滑冰冷的蟲蛇爬過,弄得趙珩脖頸上不可自控地起了一片小疙瘩。
饒是臉皮再厚,趙珩還是為程玉的話小小震撼了下。
相較於程玉寫下的內容,他在自己臉上寫字,反而是最好接受的了。
程玉微笑,輕輕寫道:陛下,要去嗎?
自趙珩記事起,從未有人問過他這個問題,遂拒絕得十分果斷,“不必。”
他偏頭,程玉的手倏然滑了下去。
一隻手覆在趙珩的小腹上。
開國帝王雖是馬上天子,於後人習武亦多有規訓,只不過到了皇帝這一代,太祖留下的祖訓已經和廢紙無甚區別,皇帝疏於武事,腰腹單薄得只有窄窄一片。
按起來很是柔軟。
僕下膽大包天,卻扮得忠心耿耿,好像很擔憂趙珩身體似的,就著這個動作寫道:陛下現在不去,等下恐怕會難受。
他手掌冰冷,令趙珩難以忽視。
趙珩定定地望著程玉的方向,微微揚唇。
他感受到了一陣奇妙的、令他如鯁在喉的不快。
程玉之於他,的確還披了一層關懷體貼的人皮,言詞也懇切而卑微,好像真當自己是皇帝的忠僕了,於是,趙珩也願意配合。
此刻,居高臨下。
倘若為臣為奴,安敢如此輕慢地觸碰君主?
雖不明為何,趙珩卻很清楚,程玉願意侍奉他,從衣飾飲食乃至周身所有小事,事無鉅細,不過是為了滿足控制慾。
程玉想掌控他。
趙珩不語,程玉便也不動,耐性絕佳地等待著。
等待皇帝迫於局勢的,忍讓。
他沉靜地望著趙珩的臉,目光遊移,最終落在皇帝好不容易有些血色的嘴唇上。
趙珩會有什麼的反應?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程玉驚異地發現自己居然非常,非常期待。
而後,趙珩動了。
他既沒有默許程玉的無禮,面上更無一點羞赧之色。
他沒骨頭似的往後一仰,陷入了柔軟的床鋪中。
從凸起的喉骨到線條流暢好看的胸口,人身上最最脆弱的地方,都毫無防備地露在程玉面前。
程玉眸光一沉。
趙珩抬手,朝程玉勾了勾手指,漫不經心道:“小玉卿,過來。”
招貓逗狗似的。
那種無法抑制的喧囂鼓譟,又一次在程玉耳邊炸開。
如火燎原。
程玉單膝跪在床邊,有些用力地抓住了趙珩的手,在上面寫道:奴不敢。
趙珩揚唇,似笑非笑道:“世間竟有玉卿不敢為之事,當真令朕大開眼界。”他一用力,將手腕直接從程玉掌中拽出,“過來。”他重複。
靜默幾息,趙珩只覺身側的床褥被人壓了下去。
是程玉到了他身邊。
手臂移動,撞上了程玉的膝蓋。
他是跪在床上的。
趙珩挑眉,對程玉還真產生幾分敬佩。
他竟還在裝模作樣。
趙珩的手上移,按在了程玉的腿上。
掌下肌肉陡然一硬。
程玉深深擰眉,趙珩這是在做什麼?
一條鎖鏈,區區僕下,也至於趙珩做到如此程度嗎?
似有人刨開程玉的胸口,將燒得發紅的炭火塞入其中。
程玉聽得見,自己變得濁重的喘息。
他該高興,高興至高無上如趙珩,也有這樣自輕自賤的一天,可在能燃盡理智的火焰中,除了熾熱,程玉感受到的只有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