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第1/5 頁)
翌日。
演武場。
秋意漸濃,陽光不似盛夏那般毒辣,但正午日頭正高,晃在人面上依舊發燙。
在毓京城內的小演武場原是一處官員私宅改建而來,本該是一片由沙土鋪墊,無一處遮擋的空場,此刻卻是一派花木錦簇,楊柳依依的景緻。
假山石上七扭八歪地懸掛著幾個錦墊,中間潑了一大塊墨漬,便算是箭靶。
微風吹過園內小池,微有清涼的水汽拂面,有貪涼的武侯坐在樹下,懶洋洋地談天。
從天香閣哪道菜好吃到柳煙樓新來談琵琶的姑娘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無所不有。
一武侯邊迎合著,邊無聊地環顧地圈花園,但見諸人多乘涼的乘涼,談天的談天,還有幾個身形異常瘦小,被甲冑壓得直不起腰的少年侷促地躲在角落內,顯然是拿錢辦事,替僱自己的人來頂替校考。
掃到一人時,他好像被針刺了下,不屑地心道裝模作樣,扭過頭,忽地壓低了聲音,“最近京中有件大事,不知你們聽說了沒有?”
同僚踹了他一腳,不耐道:“有屁快放。”說完拿手使勁扇了兩下,只覺涼風細微,又罵,“狗老天,熱死人了。”
那武侯被踹了也不生氣,繼續小聲道:“陛下要選妃了,你們不知道?”
圍過來的眾人哈了聲,“這也算是大事?”恨不得再給他一腳。
“選妃自然算不得大事,只是咱們這位陛下,”那武侯聲音壓得愈低,“喜歡的不是女人,而是……”故意略去了幾個字,“京中現下不知多少人家,巴巴地想把自家兒子往宮裡送呢。”
“可惜咱們哥幾個生得都是尋常模樣,”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臉,“只好在沙場上報國了,做不來這賣身求榮的事兒!”
那武侯朝池邊的人影一揚臉,淫猥一樂,“咱們做不來,不有人做得來?”
日光熱烈如火,除了冒名頂替的幾個不敢脫甲冑,在場諸人多嫌熱,盔甲卸得卸,扔得扔,胡亂堆在身邊,更有甚者連裡衣都解了大半,袒胸露腹地半靠著。
唯那人一身甲冑嚴整,立得極筆挺,頎長的身形披著一身黑甲,宛若杆威風凜凜的長槍。
他未戴面甲,雙頰因天熱而泛著紅,但因此人的神情太過冷漠,五官輪廓也過於銳利,縱然鬢角溼潤,也沒顯出分毫柔軟之態。
這樣一個英武秀挺的男子,右眼角處卻生著一紅痣。
放在他身上,不像一點痣,倒像一滴血。
更添凜然。
此刻,他正垂首,專注地擦著地掌中的硬弓,彷彿根本未聽見同僚的議論。
見他不理,方才說話的武侯議論得更加起勁,唾沫星子橫飛,“他叔叔當年不就是靠著討好國舅做了禁軍統領,可見家學淵博!”
聽到叔叔一字,那人擦弓的手一頓。
趙珩的腳步也頓住。
兵部尚書魏渃聽得冷汗淋漓,見陛下看過來,忙放下正要擦汗
的袖子,擠出了個比哭還悲涼的笑容,“陛,陛下。”
自禁軍潰散後,收斂的殘部便一直教由兵部負責。
但因有靖平軍在,兵部,連同禁軍、神衛軍、毓京軍等皆已名存實亡,至少,魏渃是這麼以為的。
按律,凡軍士必須日日操練,一月一小考,一年一大考,教考內容為騎射和武藝。
這種每月一次的小考按說不必魏渃堂堂尚書親自到場,只不過方才他接到訊息,皇帝也要來看,這才馬不停蹄地趕上鑾駕,又派人傳令禁軍陛下將至,務必打起十一萬分的精神。
當看見自己派去的人被壓到皇帝面前時,魏渃已經連埋哪都想好了。
“隨朕進去走走。”皇帝倒沒立刻發落他,而是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