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第2/4 頁)
不需明言,姬循雅已知道趙珩要說什麼。
果不其然,趙珩下一句便是,“當年有人醉後問朕,陛下以為,燕君理政,最大的錯處是什麼。”
姬循雅居高臨下,垂首便能看見一截雪魄般潔白的頸袒露在眼前,美好的線條流暢下滑,再往裡,影影綽綽間,若有瑩潤的光澤。
很細,很長。
好像抬手就能圈住。
掐斷。
姬循雅驀地察覺到自己尚未平復的呼吸愈發重。
但他沒有移開視線。
他抬起手,輕輕放到了趙珩肩上。
他動作幅度很小,彷彿怕驚到一個怯懦的小玩意似的,指尖繞住了趙珩垂肩的長髮。
於是趙珩便沒有理會這個小動作。
“陛下以為,臣的錯處是什麼?”
他明知故問。
太祖本紀中寫得清楚。
趙珩贊他才智世間少有,贊他用人妥當,吏治清明,贊他用兵出神入化,可為當世第一人。
明明只是紙上文字,姬循雅卻想象得出,那與他少年相識的人坐在他面前,侃侃而談,笑顏粲然的模樣。
而後趙珩話鋒一轉。
趙珩眸光含笑地垂下,飲了口酒,說:“他不夠狠心。”
酒香滿殿,醇厚綿長,吹得人醺醺然。
然而還有臣子聞言驚愕地看向趙珩,因為醉酒,來不及掩飾臉上的不可置信。
陛下說什麼?
說姬循雅不夠狠心?
在場諸人有不少昔年都隨帝王入曲池,滿池人頭,鬼火飄蕩,瑩瑩有光,若延藥蓮盛放,鮮血沿著地面鋪設的磚石上的花紋四溢流淌,不似人間,卻如墜煉獄。
這樣一個臨死前能讓至親殉葬的瘋子,不夠狠心?
趙珩收緊手臂,牢牢地抱住姬循雅。
他似乎聽不見將軍話音中的寒意。
姬循雅的手指慢慢移動,悄然貼上了趙珩的脖頸。
他沒有掐,只是撫摸著。
一下,又一下。
好像在磨刀。
趙珩被他不快的動作弄得要笑。
皇帝從來不知死活,虎豹臨階前尚要逗
弄。
活該葬身猛獸之口。
趙珩道:“你不夠狠心。”
姬循雅的動作一頓,旋即,警告般地用力颳了下那處微微凸起的頸骨。
“天予弗取,”趙珩偏頭,拿臉蹭了蹭他冰涼的指尖,“反受其咎。”
姬循雅陡地掐住了他的臉。
趙珩看見了一雙晦暗陰冷的眼睛。
當年燕君暴亡,餘下一群狼子野心的,虎視眈眈的公子們,而姬循雅,則是諸公子中看起來最能承繼大統的那個。
年歲尚不足弱冠,靜雅寡言,既無外戚為援,也無權臣支援,是個,再好不過的傀儡君上。
於是眾意一心,推舉姬循雅上位。
這個過於漂亮也過於安靜的年輕人不負眾望地做了燕君,卻,不是個聽話的傀儡。
從備受掣肘到政由己出,也不過用了兩年。
若至此,姬循雅做的可謂乾脆利落,完美無缺。
然而或許因為尚顧惜血脈親情,又或許,是為了朝局穩定,姬循雅並沒有徹徹底底地將這些野心勃勃的宗親貴胄們清理乾淨。
他們在姬循雅大權在握時的確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但當局勢稍稍動盪,這些萬世富貴的宗親們便搖擺不定,“倘歸降,則可保宗廟,又可得祿位,仍為千戶侯、萬戶侯。”
譬如,後來做說客來勸降姬循雅的宗正。
片刻後,趙珩聽到了姬循雅冷若冰霜的聲音,“我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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