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第1/5 頁)
濃黑的眼眸一眼不眨地盯著趙珩。
趙珩被他看得本能般地警惕,卻在反應過來後,強迫自己緩緩放鬆。
他揚起一個笑,上前兩步。
“將軍。”趙珩輕聲喚道。
聲音輕得姬循雅幾乎要聽不清。
趙珩抬手。
那道靜默的視線倏然流轉,緊緊地凝在趙珩的腕上。
後者沒心沒肺地笑,耳語似的,“景宣,朕的景宣,你要向朕討賞。”緩緩落下,差點撫賞姬循雅的臉,後者一動未動。
對趙珩堪稱狎暱的舉動,向來性情凜然激烈的姬將軍保持了種微妙的隱忍。
下一刻,手堪堪擦過姬循雅耳側,隨意落到他肩上。
趙珩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如公正無私的帝王勉勵臣下似的,笑眯眯地說:“總要同朕說清,你要何種賞賜。”
說出來。
蠱惑一般。
你想從趙珩身上得到什麼,坦誠地,說出來。
說不定,這位向來寬和大方的帝王,能將你的乞求盡數滿足。
話音未落,手腕便被一把攥住。
姬循雅一雙眼利利地望過來,趙珩毫不畏懼,與其對視。
“賞賜?”
姬循雅微笑反問。
原來在趙珩心中,他對他的種種優容與特例,還有口口聲聲的一眼蕩魂,都是帝王居高臨下的賞賜?
趙珩微微垂頭,看起來低眉順眼,實則氣人的要命,笑著試探問:“贈予?”
話剛說出口,距離便被倏然拉近。
兩雙眼睛無任何隔膜地對望,視線冷凝,細看之下,卻隱隱有情緒湧動。
姬循雅笑道:“不勞陛下賞賜,”伸手,二指溫柔,卻不容反抗地壓在趙珩的唇上,拭淨了傷處的血,“臣可自取。”
他自覺已將話說得明白,然而趙珩的態度,卻讓他發冷。
也是,也是。
若此世尚是趙珩當政時,他與趙珩這點曖昧不明的情愫,於帝王而言,不過是千百人中司空見慣的一個,史書中寥寥數行,便是為人所知,也不過為帝王的千秋偉業再添風流幾筆。
帝王居高臨下,隨意施與、縱容。
也能無需考慮他心意,毫不猶豫地收回。
但現下不同。
倘趙珩與他有私的事當真為人所知,那麼,就成皇帝為了保全帝位,不得已委身於他。
這樣的奇恥大辱,趙珩怎麼甘心受?
姬循雅心緒翻湧,望著趙珩,卻露出了個溫軟的笑。
趙珩啟唇,在這隻淨白得毫無瑕疵的手指骨節處輕輕一咬。
姬循雅身上的氣息瞬間沉了。
“那,朕祝將軍得償所願。”他笑,叫姬循雅看出了無盡挑釁。
語畢,以舌尖將手指向外推,殊無留戀。
目光在手指處的溼潤掠過。
姬
循雅眸光愈暗。
趙珩笑道:“那朕,便走了。”想了想,“將軍這處宅邸幽深,旁人輕易進不來,出不去,可否請將軍遣人送朕出去?”
姬循雅溫聲道:“不必。”
二指捻過骨節,溼潤的觸感弄得姬循雅心緒如置焦炭,又似被人寒日裡灌了滿腹堅冰,下一刻,滿面冷意消失不見。
臣子垂首,“天色不早,宮門業已落鎖。”雖然宮門落鎖對皇帝而言實在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請陛下在臣府中委屈一夜,待明日,臣送陛下回京。”
趙珩含笑道:“多謝將軍。”
“若陛下無事,臣請告退。”
趙珩點頭。
姬循雅轉身,大步踏出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