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第1/2 頁)
翌日。
已近京郊,三軍愈發整肅。
趙珩撩開車簾向外望,但見旌旗蔽天,耀目日光下,軍士披甲持刀,寒光四溢,耀耀生輝,幾可奪天日,大軍綿延數里,再遠處,以目力已不可見人,只能隱隱看到萬馬奔騰時激起的煙塵。
然雖四境軍隊連片,卻少有人聲,軍士俱銜而進,枚只聞馬蹄落地時的篤篤聲響。
趙珩自醒來後還是第一次同大軍並進,見靖平軍甲堅兵利,氣勢洶洶,忍不住撫掌,“好!”
何謹驚愕地看了眼皇帝。
這可是姬循雅拿來脅迫您的兇器,好在何處!
趙珩餘光一瞥,看見何謹驚得都要將眼珠子瞪出來了,笑問道:“卿覺得朕不該贊靖平軍?”
何謹立時垂首,“奴婢不敢。”因趙珩素日對他寬和,頓了幾息,復大著膽子發問,“只是奴婢不解陛下為什麼高興?”
倘他是皇帝,自然希望靖平軍衰弱,若軍紀混亂,不攻自破,那更是上天護佑!
趙珩目不轉睛地盯著如洪流碾壓而過的軍隊,目露讚歎,“朕先前覺得大昭立國近三百載,無論是朝廷、地方,還是各地駐軍,承平日久,免不得沉湎於享樂,陳腐不堪。”
何謹不解地看著趙珩。
“今見姬循雅治軍,仍……”
“篤篤篤——”
驟然靠近的馬蹄聲一下子打斷趙珩。
皇帝聞聲轉頭看去,眸光一震。
別無他故,只因眼前人——太過好看了!
姬將軍著甲,除卻未戴首鎧外,渾身上下俱被甲冑遮得嚴嚴實實,愈顯身量英挺勁拔,凜凜傲然。
他容色潔白,有如玉質,卻戴著一通體漆黑的窮奇面甲,猙獰獸面遮住了大半張臉,唯餘一雙粲如寒星的眼睛。
非芝蘭玉樹,卻如一柄被烈火灼得赤紅的鋒刃,利利透骨穿心而過,好看得毛骨悚然,驚心動魄。
趙珩閉了下眼睛,再睜開後,還忍不住往姬循雅臉上看了幾眼,“將軍今日必定事忙,怎麼來找朕了?”
姬循雅勒馬,堪堪與車駕並行。
“仍什麼?”姬將軍道。
趙珩眨了眨眼,驚於此人不僅偷聽他們說話,還能正大光明地問出來,似笑非笑道:“將軍好耳力。”
姬循雅好像真把趙珩這話當成了誇獎,彎了彎眼,很溫柔舒朗的模樣,與之對應的其下兇獸妖邪四溢的眼睛,一者放在一起非但不違和,反而相宜得要命。
“仍銳不可當,可見非是兵弱,”趙珩笑道,意有所指地看著姬循雅,“而是無悍勇將帥。”
姬循雅頷首,“謝陛下稱讚,臣受之有愧。”
隨著他的動作,甲冑輕輕相碰,金石相接,撞聲泠泠。
不論其身後遮天蔽日的軍隊,只論姬循雅自己,他本身就已是一件危險至極的兇器了。
見姬循雅畢恭畢敬地見禮,好像看見了一隻
獠牙畢露的兇獸,向自己低頭,實在令趙珩,很難不生出一種亢奮與警惕交織的征服感。
皇帝輕咳一聲,方才的異樣轉瞬而逝,他笑道:“將軍還未告訴朕,為何來朕這?”
“天子玉輅,需上將軍隨行護衛,臣雖未領上將軍銜,奈何靖平軍中再無高過臣者,只能委屈陛下,由臣護衛。”姬循雅溫言回答。
趙珩沉默幾息。
姬循雅的意思是,想升官?
“將軍戰功赫赫,乃國之柱石,”趙珩道:“是朕疏忽了,待回京後,朕定要擬旨嘉獎將軍。”
姬循雅看了眼趙珩,不冷不熱地回答:“謝陛下。”
趙珩疑惑。
姬循雅怎麼又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