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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應物突然發言,冷冷道:“前朝宋代名相范文正公有言道:一家哭,何如一路哭耶?借用一下我看是,寧家哭,何如浙江生民哭耶?大仁和小仁孰輕孰重,廉訪老大人不可不想。”
面對前賢名言典故,朱紳卡住了殼,不好辯駁。他注視方應物良久,心裡思量片刻,如今過堂還是以詢問為主,不用當堂判定,更犯不上爭論。
朱大人便轉向陸府西席張先生,“有人檢舉陸大人失察在先,知情不報在後,為一己之私隱匿大案,陰謀串結、要挾他人、唆使刁民、攻訐同僚,行徑如同奸邪,而你張常在其中出力甚多。。。。。。你認罪否?”
張先生毫不猶豫的否認道:“聞所未聞,斷無此事。”
陸大人這些事情與寧良貪贓鉅款不同,寧良那些貪贓案,若是沒人查還好,只要事情傳了出來,稍微清查一下藩庫和海塘修建款項就能查出蛛絲馬跡,否認了沒有太大意義。
而陸大人這些事情多是捕風捉影之說,很難找到實際證據。該抵賴就得抵賴,一定要先否認了。然後很容易想辦法不了了之。
寧良突然插嘴道:“是老夫做官心胸不夠,導致布政使司東西大堂之間多有齟齬。憑空生了許多傳言,老夫自思後深深悔之。”
方應物眉頭鎖得更緊了,寧良居然為陸大人開脫?要知道寧良和陸辰一直是對頭,多年來沒少明爭暗鬥,但寧良卻在此時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那陸大人豈不責任大大減輕了?
他檢舉陸辰覬覦左布政使官職,為一己之私操權弄勢、製造禍端,攻訐同僚。可是連寧良這個理論上的“受害者”都矢口否認了,那檢舉陸辰還有何意義?
今天奇怪的事情很多。一件件從方應物腦海中閃過。。。。。。
第一奇怪的是,朱大人把人請到按察使司大堂後,一直拖著沒有出面,直拖延到晚上才進行夜審。
第二奇怪的是,開始問話後,朱大人對他這個代表正方的檢舉人言語似乎不太客氣,但卻對幾乎可以認定有罪的寧良父子有所迴護。
第三奇怪的是,寧良以布政使之尊,主動上了按察使司大堂接受訊問。又像個平頭百姓般陳詞。
第四奇怪的是,寧良莫名其妙犯糊塗,主動提起商相公,言外之意聽起來似乎就差說得到商相公庇護了。
最後也是最奇怪的。寧良居然為老對頭陸辰開脫,減輕陸辰的過錯和罪責。
把這些事情聯絡起來,方應物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定發生了很多事情!
最有可能的解釋,就是寧良、陸辰、朱紳三位方面大員之間。達成了一種協議,然後開始各自扮演各自的角色。
至於達成協議的時間。就在之前他們幾個在大堂等待的兩個時辰裡。正因為有此事耽誤,所以朱大人才會把問訊時間一直拖延著!
至於那三人達成了什麼協議,方應物不得而知,但肯定各有各的好處!
暴露在人前的寧良最明顯,好處當然就是得到從輕發落,同時避免株連兒子,付出的代價就是將罪責全部承認,同時要替老對頭陸大人解圍。
可是陸辰和朱紳兩位大人又能得到什麼好處?除了陸大人能減輕自己過錯,縮小案情對自己的影響之外,朱紳也能因斷案迅速減免自己這按察使失察之過?但就這還不足以讓他們兩個冒著風險與寧良達成協議罷?
他們還能從寧良這裡得到什麼?方應物不由得將目光投向寧良,腦中突然閃過第四件奇怪的事情,也就是寧老頭忽然犯糊塗,將商相公扯了進來——他為什麼要說出這種有損商相公聲名的話?總不能損人不利己吧,這對誰有好處?
我靠!方應物突然懂了,因為當今首輔是萬安!很多人都知道,萬首輔表面寬和,但內心裡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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