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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頭。她是真的餓得狠了。
想來她受了一天的氣,吃他一頓白食也不算佔他的便宜。反正該耽擱的生意也耽擱得差不多了,也不差這一會兒。
謝綾心安理得地留了下來,卻沒想到太監傳膳昭和宮,竟添了兩副碗筷。
蘇昱從善如流地執起筷子。謝綾愣著神沒動箸,遲疑地看向他:“……你也一起嗎?”她在他面前已是十足地肆意妄為,可乍然和他同桌而食,也還是覺得有些不合規矩。宮廷內,不是最講究這些東西麼?
但他卻毫不在意地往她碗裡夾了一筷子魚肚肉,眼梢輕彎:“我總是一個人用膳,今日你在這裡,便正好一起,權當陪陪我。”
話本子裡的帝王將相大多寂寞,但也不該寂寞成他這個樣子。雖然她及時清醒地意識到,他很有可能在博同情,但不得不承認,他還是順利地博到了她的同情。謝綾捧起碗,悄悄瞟了他一眼,低頭把喉嚨口的話和著米一起吞了,沒再吱聲。
一頓飯吃得她愁腸滿肚,又有平白被人擺了一道的不忿,又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稠軟思緒纏繞其中。吃到最後,竟有些分不清自己如今的處境。
她不怕與人鬥。怕的是,這個人一會兒威勢凌厲,拿強權壓著她,一會兒又溫柔良善,待她親如故交。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她卻絲毫摸不透眼前人的心思。
落日時分,安福順領著她出了宮門。
斜陽晚暮,銅鎖敲在正紅漆大門上,鏗然作響。
蘭心拉著馬車的韁繩,立在柳之奐身邊,遙遙向她揮著手:“小姐,小姐!”
謝綾望見他們,心裡踏實了不少,慢慢走過去。柳之奐也向著她的方向走了兩步,久鎖的眉頭終於舒展開,喚了一聲:“師姐。”
他伸手扶她上馬車,正瞧見她正對著他的左臉,雖然已消了不少,但還是看得出明顯的紅痕,怔怔道:“你的臉……”
謝綾伸手搭上他的手掌,跨上車,神情有些疲憊:“先回去。”
柳之奐不再作聲,一併坐進了車中,眼睛卻沒離開她泛著紅腫的臉頰,疑惑與憤懣交纏在臉上,卻忍著沒出聲。
謝綾閉目養神了會兒,見他這副模樣,只好開口與他聊些瑣屑,以期將他的關注轉到別處去:“過兩日就是春闈的祭典了。祭典之後,便要開試。這幾日你少出門,多做些功課。像來接我這種事,你不要親自來。”
“師姐教訓的是。”柳之奐淺淺低頭,面露慚怍之色,“先前師姐蹤跡全無,我擔心師姐,擅作主張給師父去了信。”
謝綾眼中頓時清明瞭不少:“師父怎麼說?”
“還沒有迴音。”他嘆了口氣,“師父這回去遊歷,與往常不一般,連印風堂的人都找不到師父的行蹤。聽聞師姐你前些日子中了奇毒,這麼大的事,師父也沒有露面。”
謝綾臉上有些失望,但心中到底是明白的:“師父有自己的打算,你不要怨他。”
她掀起車簾遠眺,天邊雲霞若虹,如丹雘漫漶,化在天幕之中。
雲海茫茫,卻不知師父他現在身在何處。
※※※
毓德宮。
宮女踩著碎步進進出出,臉上都像壓了朵陰雲似的。
當心間裡傳來一聲脆響,如琳琅落地,珠玉相擊。一聽便知,碎的是個頂名貴的琺琅花瓶。翡翠心尖上一跳,兩手藏進袖裡,硬著頭皮進了屋。
瑾妃妝容精緻的臉上泛著因盛怒而起的薄紅,怒不可遏地又撣下一個花瓶:“欺負我勢單力薄,欺負我在這深宮之中無憑無恃是不是?連長公主都敢給我臉色看了!”
她若是無憑無恃,那這宮裡恐怕再無人敢說自己有憑有恃了。翡翠腹誹一聲,看著自家作威作福慣了的娘娘突然吃了癟,怯怯地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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