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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時覺得蝦仔真的像條死蝦。”文昌平幸災樂禍地說,他在發洩對蝦仔與方細妹交流感情引起的醋意和怒氣,同時將目光瞟向方細妹剛才站立的地方,可是沒看到她。掃視了一週,仍不見她身影,不知在何時她已經悄悄離開了。
文昌平和賴子強看著各自的阿爸面對面小聲說話,像在商量什麼事?然後見賴瑞軒向圍觀人群走來,他在眾人面前停住腳步說:“來幾名壯勞力,協助公安同志將兩具無名屍體運回縣公安局,進一步解剖調查,工分按三天計。”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年輕人聽了往後縮。雖然工分是一大###,但要他們去搬弄死人,還是不敢挺身而出。最終從人群裡走出兩個中年人,表情木納,默不做聲跟在賴瑞軒身後,走向草蓆覆蓋的屍體。倆個人將草蓆裹著的屍體抬上獨輪架子車,一推一拉,人們看到有兩條腿耷拉在架子車外,隨車顛簸,左右或上下襬動。
蝦仔仍被兩個民兵夾在中間往前走,人們看到他衣衫盡溼,面色蒼白,眼睛躲躲閃閃,不敢與村人接觸,確乎做了虧心事。由於有威嚴的警察在場,沒有人大聲喧譁,村民僅遠遠跟隨在後面,然後各自散去,回村。
(五)
蝦仔的阿爸古老蝦也聽到喇叭裡那段話,但他沒有隨眾人前往海邊看熱鬧,他不敢,每天開工前他都要向貧下中農彙報學習體會,他聽說海邊發現臺灣特務屍體時,他停住腳步,望著手裡盛紫菜乾的竹簍子沉默片刻,之後與老婆子對視一眼問她:“蝦仔出門了嗎?”
“出門了。”
“壞了,肯定出左(了)事。”老蝦說句話時手中竹簍掉在地上,暗綠色紫菜灑了一地。
蝦仔的阿媽古嬸聽說兒子出了事,魂魄也出了竅,連忙催促道:“蝦仔出左事?你仲不快點去睇下?(你還不去看看)”
“我估計喇叭裡說海邊發現屍體,一定是他發現的。”老蝦沒說可能是臺灣來的特務,憑直感,這件事與兒子有關。
“我老早叫他不要去海里採菜了,你已經成了專政物件,蝦仔才十八歲,如果再有事,以後你讓他點樣(怎樣)活?如今點算呀?(現在怎麼辦呀)”蝦仔母親說著話已經流下眼淚。
“你去村頭看看,也不要逢人打聽,眾人從海邊回來,自然會議論所見所聞,你聽一下就知道了。”老蝦蹲下身子將灑落的紫菜重新收拾進竹簍裡,放進裡屋,然後走出來站在院裡,抬頭看院牆外樹梢上的太陽光出神。
他見老伴揹著豬草筐出了院門,便將盛菜乾、鹹魚、雞骨草的竹籮擺放在院子牆角晾曬。磨蹭一袋煙功夫不見老伴回來,抬頭看看日頭,心想不能再耽擱了,連忙去牆角拿起紙糊的帽子,約一米長,習慣地拍打幾下灰塵,夾在掖下走出院門去生產隊場院報到。
進入場院,陽光已經照進場院空地上,四下裡靜悄悄不見一個人影。雖然知道眾人都去海邊看熱鬧了,心想也不會去那麼久吧,早知如此還可晚來一些。但喇叭裡並沒有說不用出工,想著還得提前來的好,別因此被抓住辮子,又要檢討一番。
獨自站在空蕩蕩的場院,環顧四周,安靜至極。平時從沒有這種機會與心情體會到這種安靜,望著眼前一米高的土臺子,是平時村支書和民兵營長在出工前講話的地方,自己也有一個位置在左邊,那裡清晰地印著自己兩個腳印,右邊一雙腳印是地主方芋站立的地方。
正面牆上用石灰水寫著一行斗大的字:“打倒叛徒內奸工賊劉少奇。”另一堵矮牆上寫著:“打倒赫魯曉夫”。赫魯曉夫下面是拳頭大的字“打到地富反壞右方芋、古老蝦。”再下是一行小字:“澳頭村黨支部宣。”
老蝦平時不敢看臺下眾人,也不敢看臺上講話的人,僅是恭敬地彎腰低頭看腳下一米見方的土臺子,頭上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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