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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相似,天下相似的人何其多,可如今,酒酒,你還敢篤定自己是我姐姐麼?”
她退後一步,和他的手指拉開距離,方才那些惶惑無依頃刻不見蹤影。她一貫擅長掩藏情緒。再抬頭時,漆黑的眸子凍結了寒冰,彷彿又回到那個尚未嫁到公儀家,即便同他擦肩也不會停留的卿氏長女。
她冷冷看著他:“我不是你的姐姐,你不是應該高興麼?告訴我何為愛恨,說著愛這種東西不是說給就給得出,說收就收得回的人,難道不是你麼?”
他一把將她拉近,眸子裡燃起怒色:“事到如今,你要對我說的只有這些?你一點也不在乎?”
她任他握住她衣襟:“你為什麼這麼生氣?”雙手都握住他的,放在自己胸前,眼睛直直看著他,“因為我不是你姐姐,無法喚出千河,你也想要毀掉這個家吧,卻不忍心自己動手……”
我想這話真是太傷人,搞不好公儀斐下一刻就會掙開揍她一頓。但結果著實令人失望,原本怒色沖沖的公儀斐眼中竟一派迷茫,雙手在卿酒酒的擺弄下,已結成那種複雜的召喚印伽。
心一下沉到底,沒猜錯的話,公儀斐如此反應,多半是中了離魂。傳說中,離魂這秘術對施術者消耗非常大,但一旦成功,便能控制他人的行為乃至神思,要他做什麼他便做什麼。
卿酒酒竟然會此等秘術,她這樣,該不會是要讓公儀斐親自召喚出千河吧。還沒等我想完,那古老的咒語已再度吟響。就像封印已久的蠻荒大地突然被開啟,一切文明都不復存在,天邊翻滾的雲層瘋狂掙扎,似要從星辰法則中解脫,將整個杯中都染成一片濃黑。
三顆星子從漆黑的雲層中探身而出,明明是清晨,天空卻只見星子的光亮。咆哮聲由遠及近,大地一陣戰慄的鼓動。突然,一聲長嘯自太灝河方向破空而來,熾烈的白光染亮半邊天際。我大大地睜眼,定定地注視從白光中飛奔而出的東西,金的角,銀的鱗,像馬卻有巨鱗,像龍卻有四蹄,這是……神獸千河。
鼓動太劇烈,一時沒聽清公儀斐下了什麼命令,只看到千河揚起四蹄,半空立刻有雷霆萬鈞,它身後的白光竟是焚風,雪花被炙烤成落雨,片刻傾盆。
那不是公儀斐所想,他被困在離魂中掙扎不得,那是卿酒酒所想。我不知她是為了什麼,她不是雍槿公主的女兒,那些所謂報復再無意義,公儀家半點不欠她什麼,她已經曉得,可還是如此執著地要毀掉公儀家,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大簇光矢自千河口中噴出,釘入人的身體,就像真正的利箭,鑿出一個個緻密血洞。人聲哀嚎,勢同鬼哭。如此殘忍的屠戮,即便我是個見過世面的人,也忍不住有點發抖。
慕言將我牢牢護在懷中,只留出兩隻眼睛來繼續關注事態發展。浮雲臺下一座人間地獄,浮雲臺上,卻仍有紛揚的大雪。
終於自離魂中掙扎而出的公儀斐一把推開卿酒酒,目光自臺下遍地的橫屍收回來:“我氣你喚不出千河?我不忍心自己動手?你倒是為自己找得好藉口!”
他站起來,居高臨下俯視著她:“就算你不殺他們,這些人今日也難逃一死,可你一個外人,如今有什麼資格殺公儀家的人?我總以為你是天性涼薄,是我小看了你,什麼復仇不復仇,你根本是心性狠毒,殺戮成性。”
畫未含著眼淚扶起倒在地上的卿酒酒,曉得她的脾氣,待她站穩便要退開,卻被她攔住。離魂這種秘術,用一次自傷八分,看來她是連站的力氣都沒有了。
攀著畫未的手臂重重咳嗽幾聲,掩唇的袖子被不動聲色收到身後,臉色仍是慘白,低聲道:“我對不起你,這件事了結後,給我一紙休書吧。”
他冷笑一聲,像要捏碎她似的:“你以為,這就算償還了我?除了逃,你還會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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