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第1/5 頁)
趙珩仰面,一眼不眨地盯著姬循雅看。
因為窒息,皇帝透亮的眼珠上籠罩著一層水霧,姬循雅近在咫尺,面孔卻模糊不清,如隔幻光。
他看不清姬循雅的神色,無從分辨這話是瘋子的信口開河,還是蓄謀已久的妄想。
但無論是哪一種,趙珩都不在意。
手的主人彷彿已經沒有力氣了,撫摸姬循雅睫毛的手指無力地向下滑,在面頰上游走擦磨,恰好落在他的唇上。
皇帝以指腹輕輕碾壓,吃力地笑道:“唯謹是燕人,不知我國舊俗亦理所應當。在齊,昭文公時便已廢棄人殉,以活人為亡者殉死,殘虐不仁,未免有傷天和。”觸感柔軟,卻冰冷非常,涼得趙珩指尖微顫,他便用力,將指尖往稍微溫暖的地方送。
指尖輕點唇瓣,被姬循雅柔順地咬住。
這感覺曖昧卻詭異,似蛇含咬住獵物,毒牙親暱地擦頸,卻不肯用力。
“陛下,”輕得像是氣聲,若有若無地縈繞在耳畔,吹得人麻癢,又悚然,“昭文雖廢人殉,但昭文死後,其寵妾撞棺而亡,最終隨葬地宮,昭文之後,明德、莊王、景王下葬時,多有妾婢欲自盡隨葬。”二指擦磨趙珩側頸上的血管,“可見臣欲殉死,亦算不得荒唐。”
趙珩:“……”
姬循雅居然一本正經地和他說殉葬的事,有病。
他居然主動提起,他更病得不輕。
泛著一層薄紅的眼皮輕顫,趙珩闔了下眼,一線淚水倏然滾落,浸溼了鬢髮。
姬循雅喉結滾動。
目光下垂,落到自己扼住趙珩的手上,被掐住脖頸的人是他,也該他呼吸急促,喉頭脹痛欲裂,然而,一呼一息間,姬循雅卻覺得喉口灼燒般地疼痛難捱。
他的聲音有些啞,“陛下。”
半晌,趙珩無可笑道:“你也知道,自盡隨葬的皆是妃嬪妻妾啊。”
姬循雅俯身,柔順的長髮細密如網,將趙珩牢牢包裹。
“不提其他,便是本朝太祖時,太祖崩逝,潁國公悲慟非常,七日不食為陛下守靈,”姬循雅微笑道:“國葬剛一結束,潁國公便昏了過去,大病半年才痊癒。若非世宗命太醫全力醫治,潁國公說不定就隨陛下而去了。”
他唇角含笑,語氣卻森然得能掉下來冰渣子。
趙珩一愣。
錦叡那個小沒心肝的還幹過這事?
他就記得自己病重時,錦叡每日來寢宮哭哭啼啼,比他這個將死之人表現得還絕望傷心,趙珩當時沒忍住,摸了摸自己隔了不知道幾代的弟弟的頭髮,寬慰道:“生死在天,人力強求不得,況且我又非病入膏肓,你要給我哭靈,也太急了。”
趙錦叡嗷地一聲大哭出來,“三哥——”抱著趙珩摸他頭髮的手臂死死不放,“我蒙兄長之恩受封國公,臣弟性子懦弱,人又無甚才幹,這麼多年全仰賴陛下照拂,”一句話叫他說得顛三倒四,“他日山陵崩,臣弟竟不知該如何
自處!三哥救命——”
趙珩深吸兩口氣,看向自己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弟弟,咬牙道:“好了,你的顧慮朕知道了,朕定告訴太子寬和待你。”
趙錦叡眼淚汪汪地看著趙珩:“真的?”
“真的。”趙珩閉上眼,“現在,你給朕滾出去。”
把趙錦叡放寢宮氣他,真看他死得不夠快!
趙錦叡拿袖子擦眼淚。
趙珩聽到簌簌聲響,忍了又忍,薅起一條帕子甩到弟弟臉上。
“謝謝三哥,”趙錦叡哭得嗓子難聽的像只大鴨子,“但是……”
趙珩道:“但是什麼?”
“但是臣弟和太子畢竟不如臣弟同您這般親近,來日臣弟再行事不謹,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