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第1/4 頁)
冷意與腥甜混雜,似將一柄殺戮無數,血氣已深深滲入其中的利刃迎面相撞。
而他,便是案板上即將被刨成,持刀者滿意的形狀的魚肉。
趙珩被死死按在竹蓆上,他仰面,雙目漸漸適應黑暗,藉著庭院外的燈光,隱隱能看見姬循雅嫻雅分明的輪廓。
這一日看了太多文書,看得趙珩頭疼欲裂——數目龐雜混亂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清楚自己看見的奏摺已經是精心美化後的結果了,還這幅德行,實際情況差得趙珩暫時不願意細想,以皇帝之心寬,都生出了幾分煩躁。
就在他心緒稍平時,姬循雅又過來打擾。
垂落的長髮蹭過趙珩的臉,癢得他微微皺眉。
還是以,這種方式。
姬循雅明明無法接受與男子親暱,卻還要這般作態。
趙珩眯了眯眼,猛地抓住姬循雅的長髮,五指插—入,一把將他扯到自己面前。
距離被拉得更近。
趙珩能感受到姬循雅愈發陰冷危險的目光,陰鷙得如有實質,似要從他身上撕咬下塊帶血的皮肉。
他與姬循雅對視,眼中憤怒有之,挑釁有之,甚至有幾分微不可查的驚豔痴迷,但唯獨沒有姬循雅最想看見的恐懼。
帝王彎了彎唇,下一刻,手上陡然施力,與此同時仰面貼上,肆無忌憚地噙住姬循雅的唇。
極盡纏綿,連呼吸都交融。
趙珩自覺以身相教,教得可謂傾盡全部毫無保留,偏偏姬循雅連他十分二三都沒學到。
如果還有下一次,趙珩覺得自己有必要告訴姬循雅親人和吃人的分別。
主動靠近,又在嚐到滋味後毫無留戀地抽身。
不待姬循雅有所反應,腕上一揚,半盞剩茶毫無保留地朝姬循雅頸上潑去。
姬循雅身上涼,這點溫水澆上去也覺滾燙,灼得喘息愈加滯重,姬循雅面上浮現起一個近乎纏綿的微笑,抬手,以其人之道,溫柔地貼上了趙珩的喉嚨。
虎口抵住下頜,威脅似地輕輕擦磨。
似懸頸之刃,馬上就要隨著持刀者的心情落下。
卻掐住脖頸的人卻面無懼色,反而順勢將臉往姬將軍掌中一放,任由對方撐著自己,姿態柔軟而不設防。
姬循雅動作稍滯。
“你是何人?”趙珩懶洋洋地開口,“夜闖寢宮,又待朕甚不恭敬,”薄薄眼皮略掀,趙珩又仔仔細細地看了眼姬循雅的臉,視線赤-裸,絲毫不加掩飾,皇帝此刻不過是個有名無實的傀儡,面對勢傾朝野對自己帝位、乃至性命都予取予奪的權臣,卻輕慢得如在看自己的玩物,“你九族有多少人夠朕砍?”
語畢,趙珩微妙地感覺到了些不對。
姬循雅死前把自己那一脈幾乎殺絕了,他如今說要砍姬循雅九族,豈非正中姬循雅下懷?
失策。趙珩懊悔地心說:朕一定是被氣糊塗了。
果不其然,這話非但
沒把姬將軍激怒,皇帝反而聽到對方輕笑了聲,如冰清玉潤,雖無半點引誘之意,卻動聽得人心裡泛癢。
趙珩抓姬循雅頭髮的手猝地攥緊。
姬將軍俯身,與趙珩額頭親密地相貼,“陛下猜猜?”
這動作本該極曖昧纏綿,卻因姬將軍那雙冷黑異常的眼睛而顯得分外詭異,如在與毒蛇對視,又不敢移開眼,恐稍有不慎,便會被毒蛇一口咬上。
趙珩笑眯眯地說:“如此膽大妄為又不懼朕處置者,非至親至信之人不可為。”
不期趙珩這般應答,以為帝王會陰陽怪氣一番的姬循雅怔了下。
砰。
砰。
剛剛平緩的悸動死灰復燃。
姬循雅垂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