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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身上所有財物都交了出來,那個孤傲清高又怪脾氣的餌夫人才同意她留在空山書院,但沒讓她跟其他學生一起住,而是讓她獨自住到書院西邊的琴房裡。
那天,她站在餌夫人面前,由得她上上下下打量自己很久,然後冷冷說:“去琴房睡,洗澡什麼的,我有個舊浴桶,等會兒你搬去琴房的隔間。”
她分明是把自己最大的不便給解決了。
“餌夫人,這樣……好麼?”她忐忑地問。
“你要跟那幫臭小子同睡同浴,我自然也沒有意見。”餌夫人目不斜視地看她的書。
“不不,謝謝您的安排。”她差點跳起來,可轉念一想,心頭不禁“咯噔”一下,“餌夫人,莫非您……”
她撩開一縷垂到身前的黑髮,唇角一揚:“空山書院是我的,這裡的每個學生,我當然瞭如指掌。”她抬起一雙丹鳳眼,意味深長地瞟了祝英臺一眼。
這女人,原來老早便識破了她是女兒身。
祝英臺紅了臉,手足無措。
“不必如此尷尬,我的書院跟別家不同,不拘小節。只要你莫給我添麻煩,一切好說。”餌夫人繼續看書,“還有,我正缺個打理雜事的丫環,你若無異議,便把這工作也擔起來吧。”
“好。”她點頭,“英臺明白。謝餌夫人收留。”
“別叫我夫人,跟千歲他們一樣,叫我鉺三娘唄。”她嫩如春蔥的手指慢吞吞地從字裡行間滑過,又把書拿遠了點,邊看邊搖頭,“唉,老了就是老了,字都看不太清楚了。”
她老?她看起來絕不到三十!眉目婉麗,黑髮如瀑,簡單一件素色羅裙,卻被她穿得千嬌百媚,風韻撩人。非要挑點毛病的話,只能說她那雙眼睛,未免太精明,太世故,甚至透著一絲百歲老人才有的滄桑。
不過,當她矢,所謂的丫環的工作就是每晚給這個女人倒洗腳水之後,她對鉺三娘所有的疑惑跟畏懼都沒有了,只剩不敢言說的小小憋屈,但,感激之情仍有。一個被強推出家門的女子,無權無勢無錢,有人肯收容,又不過分刁難,還有什麼可抱怨。
這些天,只有碗千歲會每天來找她瞎聊天,幫她做些雜活,打一打老鼠蟑螂,而梁山伯就連影子也看不見,除了上課時能見他,一下課他便從所有人眼裡消失了。碗千歲說,這傢伙是個死心眼兒的書呆子,平日裡最愛待的地方就是書院裡的萬卷庫,那裡是書院藏書的地方,又幹又冷灰塵又多,平日裡根本沒人去,可他偏偏最愛那裡,常常看書看得連睡覺都忘了。
越是看不到他,祝英臺的目光越是習慣於尋找他,看他的時間越多,她心中的疑問越清晰。可是,她的心事,她不敢講。因為連她自己都覺得荒謬。
“祝同學!”
老師略帶氣惱的喊聲,把神遊太虛的她驚醒過來,慌忙站起來:“是!”
“請把我剛才念過的句子再念一次!”老師摸著鬍子,“如有半字錯誤,必有重罰!”
“哦。”祝英臺轉轉眼珠,模仿著他的腔調,一字一句念道:“祝……同……學。”
“你念你名字作甚?”
“老師剛剛唸的不就是我的名字。”她認真答道。
全班鬨堂大笑。
老師氣得鬍子打顫,怒道:“朽木!朽木也!”
她吐吐舌頭,目光無意落在前頭,梁山伯不知幾時在簿子上寫了幾句話,移到她能看到的地方。
“啊,如月之恆,如日之升。如南山這壽,不騫不崩。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承。”她趕在老師的戒尺落在她頭上之前,趕緊搖頭晃腦地念出這幾句,賠笑道,“老師,學生會錯意了,原來您不是要我重複剛才的句子,是剛才再剛才的句子呀!”
老師重重哼了一聲,拂袖走回講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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