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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沂忽然轉過頭,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似乎要將她此時的模樣,盡數印在腦海之中。她預感有些不妙,果然看見她的將軍翻身下馬,向後退了半步,齊齊整整地束甲行禮,用他一貫嚴肅且刻板的語氣說道:“臣,恭迎帝姬。”
……又來了。
趙瑗頗為怨憤地瞪了種沂一眼,卻只能瞧見少年低垂著頭,帽上紅纓鬆鬆軟軟地垂下,長且濃密的睫毛盡數遮擋了目光。
罷了,小心一些,也是沒有錯的。
趙瑗同樣翻身下馬,來到馬車前,輕聲說道:“母妃,我們到了。”
馬車裡緩緩伸出一隻手來,素白乾淨,看不出半點曾經紅。腫潰爛過的痕跡,只是已經不再年輕。趙瑗愣了片刻,才伸出胳膊,穩穩扶著那隻手,看著王貴妃矜持且驕傲地探出半個身體,簪上流蘇優雅地拂過耳際,穩穩垂懸在雪白的脖頸邊上,神色寧靜且淡然。
“柔福辛苦。”
王貴妃內斂且從容地對趙瑗微微一笑,扶著趙瑗的胳膊,優雅地走下了馬車。緊接著是順德帝姬、茂德帝姬……趙瑗沒留神,小腿邊上忽然多了一個軟乎乎的小東西,低頭一看,她最小的妹妹正撅著嘴抱著她的小腿,淚眼汪汪地看著她。
“柔福姐姐,抱。”小帝姬睜著一雙朦朧淚眼,癟著嘴幾乎要哭。
王貴妃矜持地抿唇一笑,對前來迎接的官員們示以貴妃的全部矜驕。趙瑗一面抱起小帝姬,一面在旁邊自慚形穢了好久。這副十足十的貴族範兒,打死她也做不出來。
事情進展得很順利。
宗澤在燕京城經營已久,故而眾位后妃一到燕京,立刻受到了最高規格的禮遇。但是,趙瑗卻聽到了兩個令她驚恐萬分的訊息。
第一個,半月前宗澤身上中了一箭,如今臥病在床奄奄一息,怕是……要不行了。
第二個,她偷偷去上京接回趙佶趙桓的時候,趙構集齊親信,在燕京城中,登基稱帝。
怎麼會?……
趙構稱帝,她雖感意外,卻一點兒也不稀奇。可宗澤……
燕雲未復,遼金未平,宗老將軍怎麼就不行了?
她明明記得,宗澤是在今年七月才……
“將軍膝上中箭,箭上淬毒,能支援到現在,已是萬分艱難。”那位疑似庸醫的太醫令是這麼對她說的。當時她真恨自己,為什麼前世不學醫呢,若是前世學醫,說不定還能在這個醫療水準低下的南宋,替宗老將軍多延續兩年生命。
但已經來不及了。
宗澤左腿膝蓋以下全數變黑,毒素已經蔓延到了心脈。他每天昏昏沉沉地要睡上十一二個時辰,醒來的第一句話永遠是:“將老夫中毒的訊息瞞死!拿下燕雲!拿下燕雲!”
趙瑗站在宗澤房門外頭,聽著他費盡全身力氣,艱難地說出“拿下燕雲”四字時,再也壓抑不住,轉身抱住種沂,伏在他胸前,痛哭失聲。
沒有人知道,在原本的時空裡,宗澤三呼“過河”,帶著永恆的遺憾,與世長辭。
如今……如今燕雲未復遼金未平,這位操勞一生、戎馬一生的將軍,又再一次……
夠了,已經夠了。
“帝姬。”
種沂低低地喚了她一聲,伸出手想要拍拍她的背,最終卻握成拳頭,放在唇邊輕輕咳嗽了一聲,“帝姬不可。臣……”
“閉嘴。”趙瑗通紅著眼睛抬起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本帝姬就愛抱著你哭,不可以麼?”
“臣……”種沂同樣微微紅了眼眶,為宗澤,也為她。
他轉過頭去,用幾不可察的聲音說道:“如蒙帝姬不棄,臣當永世為帝姬遮擋風雨。”
可眼下不行。
天知道周圍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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