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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從重慶過來,一艘接一艘,晚上,沒燈,風高浪又大,為安全起見,晚上小船就不出工了。所以,要想過江,必須算好這個時間,否則只能留在江對岸過夜了。
江水渾黃,小船搖搖晃晃地向對岸駛去。機器在船尾工作,發出響聲,船老大手握船舵,掌握著船的方向。人們分別坐在船的兩邊,維持著船體的平衡。經過大概十五分鐘,船就攏岸,他們待船停穩後,逐一下船上岸。上岸當然需要爬山坡。在歸州境內能找到一塊平坦之地,非常難。出門即爬坡,否則就不出門。這樣經過世代的磨練,在歸州想找胖子,都不是隨便能找得到的。這種不得不的爬山活動,讓歸州人看起來比較健康。德志記得在家鄉南郡市,曾經播放了《今日播報》,裡面就介紹一名身患癌症的老人,不悲觀失望,每天堅持爬山,鍛鍊身體,無論颳風下雨,還是下雪下冰雹,她都爬山,結果,癌症好了,身體越來越好。她的養生秘訣就是爬山,沒有別的方法。在山裡生活,多少都會爬山,因此,山裡人不要悲觀,也不要以為自己閉塞落後,要和城裡人比長壽,不比方便。當下,越是方便的事物,越有問題,不要輕信。
他們先到鎮裡找書記,他不在,辦公室主任說他下鄉去了,他們就直接到坪村。先到村主任家裡。他家就在兩河口的地方。從山裡出來兩條河,彙集到此地,成為一條河,就成了“兩河口”,地名因此而得。老書記的家就在石拱橋附近。山裡還有采礦的專用通道,僅供拉礦石的車通行,其他車輛無法正常通行。山裡也沒有什麼資源,有的就是礦石,或者石頭,指望土地的出產,卻沒有幾個。另外,山裡人很珍視泥土,有了土地,就有了一切。萬物土中生,雖然生長離不開陽光雨露,但是,生長的根卻在土地裡。要說重要,還是屬於土地重要。土地有保證,只要風調雨順,其他都難說。
老村主任在家。他熱情地接待他們。中午在他家吃飯。他向他們說出他的冤案。冤案到處都有,不單單是老村主任、老村支書有冤情,很多人都有冤情,可是,沒有辦法溝通。結果,就讓冤情一直延續下去,影響了一代又一代的人。這個後果,是十分嚴重的,其造成的傷害也是十分持久的。
他是坪村的原支書,被人陷害,說他貪汙集體物資和錢財,於是被檢察機關立案偵查,接下來被關押。在看守所裡被打。打人行兇者先是犯人打,然後是獄警打,被罰三天不準吃飯。吃飯不準用筷子,全是照得見人影兒的稀飯,裡面就幾顆米。被罰打掃廁所,清大便,屎尿惡臭難聞。被罰跪。三天一次訊問,不招就打。打得渾身是傷,除了口供,什麼證據都沒有,但還是不放,仍舊關押。說不老實,要繼續罰,直到罰得老實了再做打算。要求寫自訴材料,交待貪汙數額,物資清單。他沒幹過的事,又不是編小說,哪裡有這些情節,怎麼寫得出來?寫不出來又打。
他捲起褲腿,讓他們看他的傷痕。又掀開後背,讓他們看身上的疤痕,都是被打了之後留下的痕跡。捱打是常事,因此,監獄之黑,令人想不到,令人髮指,誰進去一回,就會體會一輩子,絕不想二進宮。
他在看守所待了五年,一直沒有開庭審判。一有機會,就寫申訴材料。有些領導去視察那裡,他見了就喊冤,以至於後來,獄警威脅他如果再喊,就把他的嘴給縫起來。但是,冤案就是冤案,不喊心裡憋屈,他還是喊冤,還是不停地寫申訴材料,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就付出萬分努力。本來是清白的,結果蒙冤入獄,自己死在裡面,冤屈還在,名聲受損,讓家人和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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