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3/5 頁)
俊美冷秀的青年端坐在鋪墊的草堆上,拿著從獄卒處討來的炭筆,在地上洋洋灑灑地畫著,天氣太冷,青年不時地將手互相搓著以求溫暖,然即便是落魄如此,青年依然能保持那一副清高亮節的風骨,與這深牢大獄格格不入。
牆上半邊已經佈滿正字,李清吾略顯瘦削的臉龐蒼白著看著不見天日的牢籠,眼神微清,似是想要將腦中不成片段的場景揮出去,於是漸漸地,李清吾已不記得最想念的朋友,最親密的愛人,茫然不知生死,忘了該幹些什麼。只是隱約之中,一個不及眼角的笑時不時閃現,像是嘲諷,冷觀他此時不堪負荷的窘境,於是,李清吾想,這就是所謂的報應。
牢頭提著燈籠上前,遞了碗還算熱乎的飯菜,語氣不善地對他道:〃畫畫的,吃飯了!〃
李清吾向他道了聲謝,拿著碗慢慢地吃了起來。獄卒名叫王虎,是個三十多歲的壯漢,家裡一個老婆,定時會給他送飯,李清吾見過幾次,是個一臉福相的婦人,對丈夫言聽計從,看人的眼神也很溫和,王虎也只有在夫人送飯的時候難得地溫柔一下,之後便一如既往地惡臉相向。
吃完飯,李清吾將碗遞回去,說了聲〃辛苦了〃,便坐回去,繼續畫。王虎提著燈慢慢往回走,坐到椅子上不停地張望著什麼,過了許久,煩躁了起來,和他一起搭班的燕六笑嘻嘻地問道:〃怎麼了?嫂子不來就坐立不安?〃
〃英兒從沒來遲過,不知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王虎皺著眉頭,〃你幫我看著點,我回去看看。〃說著,提著刀就往外走,燕六在後面叫道:〃正好幫我在酒肆稍些酒來!〃
百無聊賴,燕六坐在凳子上翹著腿對著李清吾看,這已經成了習慣。雖說燕六是個不到二十的小夥子,卻見多了各色各樣的壞人惡人,從沒見過李清吾這樣的,認罪認得理所當然,坐牢坐得自得其樂,只不過仍能從平靜無痕的臉上看出那麼股悲涼。
燕六見過李清吾畫的畫,其實就是在牢房的牆上、地上隨意畫下的,炭筆粗糙,然畫卻不因此顯得劣質,相反能在粗狂之中見細膩,燕六很佩服他,能夠置身困境卻仍保持無慾無求,好像自己只是換了個地方,並不妨礙他做喜歡做的事。
沒人的時候,燕六會偷偷地送些酒給李清吾喝,和他胡天侃地地聊,不過多半是燕六在那兒說,李清吾抿著酒認真地聽。燕六從來沒覺得男人也能這麼好看,不是女子般的好看,沒有一點矯揉造作之氣,男子應有的俊偉、氣概均不缺,作畫的時候全身都透著股仙風道骨般的意氣風發,因此,燕六想象不出,這樣一個男人和另一個男人歡好是個什麼景象。
曾經好奇地問過,李清吾只淡淡道:〃真心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並不會去想對方是男是女,只會滿足於相互擁有的瞬間,當感情不在的時候,任何有關這一切的回憶都是諷刺自己無知的武器,所以,男人也好,女人也罷,重要的不是他是誰,而是你的心在誰身上。〃
燕六不置可否,而是問道:〃那你在堂上為他擋了一百板子,是因為還想著他?〃
李清吾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看著牆上的正字,沒有感情地說道:〃還債而已。〃
王虎去了很久也沒回來,燕六很奇怪,站在門口瞧了瞧,自言自語道:〃難不成真出事了?〃
到了晚上換班,燕六留了兩個白饅頭給李清吾,換了衣服回家去了,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王虎風塵僕僕地從外面進來,對當值的獄卒道:〃真他孃的背,不過輸了幾個錢,就到我家裡鬧,害得我老婆在家不敢出來,這群慫貨,真該讓他們進牢裡嚐嚐鞭子、法凳的滋味!〃
對方輕蔑地一笑:〃是你不好,輸了錢,倒怪起人家來了。〃
〃不就是欠他幾個錢嗎?〃王虎喘著粗氣,〃在家門前鬧,讓我臉面全無,真他媽晦氣,以後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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