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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真抬頭望望門外的天空,天際高遠碧空如洗,她有點惘然地說:“我能醫病,無從醫命。冥冥之中,也許真有神鬼之說,誰知道呢?離魂之症藥石枉治,只看他的造化了。”
晏懷風坐在床頭,靜靜看著楚越。他在昏睡中還是皺著眉,總是一副憂心的模樣,晏懷風忽然發現,自從這個沉默寡言的青年跟在身邊以來,他似乎沒見他笑過。
不知道到底在擔心什麼,總是一副鬱結難抒的模樣。
在那個藍衣男人出現之前,楚越的眼裡從來都只有他,而現在,他卻敢為了那個藍衣男人擋在他面前,當著他晏懷風的面,要放走那個來傷害他的人。
哼,誰知道你究竟是誰。
晏懷風伸出食指,摸上楚越的嘴唇,感受到鼻子底下有細微的氣流撥出來,證明這個人還活著,還沒有成為一具屍體。
然而那氣息也不是溫熱的,略帶一點冰涼。
晏懷風看了楚越半天,忽然站起來,雙手籠在袖中,就這麼走了。他不想原諒他,不過,如果楚越從今以後再也醒不過來的話,他原不原諒似乎都不重要。
他是他的人,他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沒經過他的同意,別想這麼舒服地睡下去。
也許蘇真的醫術已經獨步天下,但未必就沒有比她更好的人。晏懷風回頭看了病床上的男人一眼,放下簾子離開。
楚越感覺到很累,手腳都沉重得像被綁上了最粗的鐐銬,連伸展一根手指都變得困難而奢侈。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法睜開眼,看清楚自己現在身處的環境。
就好像有人拿手指按住了他的眼皮,不讓他看見身邊的一切。
他只知道,他在一片黑暗裡行走。看不見前路,也看不見來處,四周空曠又逼仄,難以形容的矛盾感。
他一個人在行走,他想跑起來,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可是根本邁不動步子,每抬一下腿,都只能前進分毫。慢慢地,混沌的腦子有了一點清明的意識,對了,他要去找晏懷風。
晏懷風晏懷風在哪裡?
這個名字如同一道閃電劃破無邊的黑暗,楚越眼前一陣暈眩,發現自己終於能看見了,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站在河岸邊。熟悉的藍色近在眼前,楚越一怔,這裡好像是瀾滄江?
晏懷風笑得太冰冷,讓他無端心痛又不安,那個男人,站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眼神卻無比遙遠,不發一言地張開雙臂,像是要飛翔,卻在下一秒墜下江心!
“不要!”楚越撕心裂肺地大叫起來,眼前卻只剩下滾滾洪流,耳邊傳來涼薄的笑聲,他循聲回頭望去,另一個藍衣男人坐在樹上,雙腳垂下來,晃呀晃。
他的面貌肖似晏懷風,胸前卻在滴血,他若無其事地指指自己的傷口,說:“你怎麼忍心刺我一劍呢?”
楚越深吸了一口氣,用手扶住額頭,搖頭嘟囔道:“我不不對,你不是”然後眼前的男人不見了,一條冰冷細長的蛇從草叢裡游出來,沿著他的腳腕向上纏繞,直至扼住了他的咽喉。
吐出的信子在他耳邊嘶嘶作響,陰冷地說:“把我的身體還給我。”
楚越拼命扯開那條蛇,就看見眼前的虛空中,漸漸出現一個少年的影像,他的眼神明亮而孤傲,用不屑的神氣望著他,說:“你已經死了,為什麼要流連不去,搶佔我的身體?”
楚越愣了一下,雖然沒有任何依據,但他知道這個少年一定是十四。如果剛才所經歷的一切只是幻境的話,那麼這個,就是真實存在的,暫時與他共享身體的那一位。
“我要保護少主。”楚越有點歉疚,的確,這身體不屬於他。
“你哪裡保護了他?你一路上都在拖累他嘛,如果沒有你,他一定會過得更好的。你無論何時何地,都只會給他帶來厄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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