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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堂靜寂。
唯有這極為尖利,極為高亢的單音在堂中來回激盪。
此時,就連南宮錦也微微蹙起了俊眉,這君紅杏,今日是故意要與他過不去嗎?
那夜明明聽她彈奏出了天籟之音,今日卻在他的宴席上弄出瞭如此抓心的噪音,她這是故意在搗亂嗎?
他正要出聲喝停君紅杏,卻見君紅杏玉指撩動,那刺耳高亢的琴聲急轉直下。
緊接著,她七絃齊動,琴聲中混進了金戈鐵馬的廝殺之氣,混進了刀光劍影的血腥之氣,混進了山河破碎的悲壯之氣,混進了生死無望的哀婉之氣……
一片屍山血海的殺戮之場,赫然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一股悽楚無望的悲傷之氣,也慢慢湧上眾人的心頭!
就在眾人沉浸在這琴聲中無法自拔之時,那激越的琴聲驀然遠去,只有那第六根弱弦還在輕顫不絕,發出如女子凝噎般的嗚咽之音……
片刻後,這低弱的嗚咽之音也似風一般,消散得無跡可尋!
君紅杏將手從琴絃上面收回,弱不可聞的低嘆一聲之後,折身走到南宮錦的面前,屈膝問道:“錦公子,奴家的琴聲你可還滿意?”
南宮錦胸中激盪的情緒尚未散去,說話的聲音也帶著微微的顫音:“紅杏小姐,你,你一個閨中少女,如何能彈奏得出如此,如此……”
他想了想,才又道:“你怎能彈奏出如此滄桑沉重之音?”
君紅杏已經從那琴聲當中抽回了心神。
她笑了笑,清媚的聲音道:“如此看來,錦公子是滿意奴家的琴聲了?那麼,奴家是可以告辭了?”
她神色輕鬆,語氣中也透著些毫不掩飾的歡快,全然沒有琴聲中的悲壯悽婉!
這個君紅杏,撩亂了別人的心絃之後,就如此急切的想要離開?
南宮錦看著她,本能的想要將她留下,可是忖了半晌,竟是找不到再將她留在這裡的理由了。
數息後,南宮錦終於妥協的嘆了一口氣:“讓魯達送你!”
君紅杏忙道:“多謝錦公子好意!不過,君家派了丫鬟和車伕,就不勞煩錦公子了!”
她對錦公子福了福,算是辭禮。
以她一個支族庶女的低微身份,這樣的場合要離開,須得給在場眾人一一別過才不算失禮!
梟城主坐在南宮錦左手的第一個席位上。
潘思危坐在南宮錦右手的第一個席位上。
按身份來說,君紅杏應該先去給梟城主告辭才是。
可是她沉吟片刻之後,舉步來到了潘思危的前面:“潘公子,奴家先行告辭了!”
潘思危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趕緊以指肚拭去眼角的溼意,側身走出席位。
然後,他撣了撣闊袖,雙手交疊前拱,鄭重其事的第三次對君紅杏施了一禮:“潘思危恭送紅杏小姐!”
君紅杏又是盈盈一福:“多謝潘公子!”
主位上的南宮錦饒有興致的看著潘思危的舉動,含笑道:“思危兄,你這又是因何向紅杏小姐施禮呀?”
君紅杏也望向潘思危,心道,這個潘思危對她也太客氣了吧?
這一個晚上,他已經是第三次對她一個支族庶女施於大禮了!
潘思危神色肅然,回道:“在下是因紅杏小姐剛才那琴聲而施禮!”
“思危兄以為,她剛才那琴音如何?”
“紅杏小姐的琴音磅礴大氣,悲懷激昂,全無閨中女兒的拘泥矯揉之態,若非經歷過大生大死,大愛大恨之人,實難彈奏出這等滄桑超然的琴聲……”
“哈哈,能得思危兄如此誇讚,可見本公子眼光著實不錯!這紅杏小姐,當真與別的閨中小姐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