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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嬸嘲諷笑道:「誰理她。」
女傭偷偷瞥楊嬸一眼,又怯懦道:「夫人還說,你要是不去,就立刻收拾東西滾蛋。」
楊嬸吃了一驚,轉而神色傲然:「她敢?!我辛苦一輩子侍奉欒家,欒家……」
「你真不去呀?」女傭打斷楊嬸的喋喋不休,小聲問了一句。沒等楊嬸再宣告些什麼,她便迫不及待地對身後的人說道:「這位大哥,事情你也都聽清了罷。」她側著身子避開廚房出入口,緊接著進來的兩名成年男子抓住了尖叫躲避的楊嬸,一路拖行,直接把她丟出了欒家大宅。
欒樂目瞪口呆,圍著陽佟轉來轉去,不停感慨:「厲害呀,我的媽。」她甚至專門飄去楊嬸曾經居住的房間,女傭們早已將楊嬸的東西清理出來,丟進了垃圾存放地。
陽佟也是志滿氣驕,正想藉機指點她的傻女兒兩句,然而視線掃過空蕩蕩的身側,她才後知後覺想起來,欒樂死了。
夜深霧重時,欒懷開疲憊歸來。他的神色懨懨,在踏進欒家大門的那一剎那,往昔始終挺直的背脊竟也受不住般,垮塌下來。他坐在沙發上,雙手捂了臉,嘆息哽在喉間,時間一分一秒過得極苦。
在欒樂的記憶裡,她似乎從未見過父親如此模樣。就連當年推開房門,親眼目睹欒千和與衣衫凌亂的她,欒懷開也只是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欒千和,到我書房裡來。」
欒千和並不慌亂,他甚至是從容不迫地為欒樂合攏了衣服,扣上兩粒衣釦。欒樂無措地看向欒千和,眼角沾著莫名水漬。她的耳垂髮熱,臉頰發燙。在欒千和的注視下,欒樂不自在地動了動腦袋,想散落下一些碎發,掩去耳後他方才宣示主權的貪婪咬痕。
欒千和若有所覺,無奈地用指尖戳欒樂的額頭:「小沒良心的。」他道,「不許亂動,在這等我。」
「好。」欒樂低頭。
欒千和又道:「樂樂,我喜歡你,這並不是一件讓人羞恥難堪的事。」
或許吧。欒樂在心中回答他。
時間過去了良久,也可能欒樂只是發了會兒呆,欒千和就回來了。
「他說什麼?」欒樂下意識避開主語。
欒千和好整以暇地看她:「你覺得他會說什麼?」
欒千和模樣,想必事情並沒有朝著欒樂所期望那般的發展。欒樂動了動唇,勉強道:「『你們這樣的是不對的!你們必須要分開!』大概是這種話?」
「是有這麼說過。」欒千和故作沉思,「或許還有呢?」
「……」
欒千和坐回原處,面前的欒樂裹住一圈被子,眼神放空,整個人像是一棵脫水過度的皺巴胡蘿蔔。見欒千和伸手,欒樂微微眯眼,習慣性地去尋找他的掌心。
「摸摸,莫怕呀。」欒千和耐心哄她,掌心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額頭。他為他膽小的胡蘿蔔理順了亂糟糟的髮絲,他單是注視著她,便心生歡喜。
欒千和躺在欒樂的身邊,隔著被子把人抱了緊實。欒樂一動不動,直手直腳地僵硬躺著。欒千和伏在她耳畔笑她:「唔,老頭子並沒有反對我們的事。他還說:『樂樂年歲小,要注意安全』。」
「……」
「樂樂,我會對你負責的。」欒千和道。天塌地陷,他一力承擔。
而欒樂背對欒千和,在一種幾近冷冰顫抖的恍惚裡,她睏倦地說:「我想睡了。」
那時的欒樂,認清了一個殘酷現實。在父親的心中,她或許連「女兒」的身份都算不上,她不過是欒家繼承人——欒千和的一個「玩具」——所以沒有「不可以」,只有「別太過分」。她一直以來都把自己想像的過分重要了。
更可笑的是,只有她拼命想要遠離的欒千和,才傻兮兮地把她當心肝、當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