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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壞蛋,在巴金遭遇不幸的時候,他們在上海和北京始終以“文革要臣”的特殊地位,多次發號施令,甚至想把他置之死地而後快。而今天他們和江青一起都成了黨和人民的階下之囚,這件大事對於巴金來說,簡直比當初他在幹校裡初聞林彪折戟沉沙的訊息還要高興!巴金把手裡的四隻螃蟹交給兒子,一個人站在門前的陽光裡,激動得顫動口唇說:“報應,真是報應啊!。。。。。。”
上海的街頭再次囂鬧起來。當然,那些在街上組成秧歌隊的歡樂人群,不再是從前“四人幫”橫行期間官方組織的慶賀“最高指示”的遊行隊伍,在幾條大街上扭著歡樂歌舞的人們,都是民間自發的行動。這是巴金從來沒見過的沸騰場面。當年戰勝日本法西斯和1949年的上海解放,在這素有十里洋場的大上海,也曾出現過萬眾歡騰,載歌載舞的場面,不過那時的秧歌也沒有今天扭得歡快,扭得多姿多彩!巴金在感受到人間喜悅之後,曾經提筆寫下這樣的話:“他們壓在我的頭上,像一塊大石頭,壓得我喘不上氣來。。。。。。。。。。中國和人民的前途十分光明,個人的問題也容易解決。。。。。。。”
巴金走在黃浦江邊那沐浴著晚霞的人群裡,他雪白的頭髮尤其引人注目。
1976年秋天,巴金才真正從“四人幫”的陰影裡走出來。
他感到自己在過去十年裡始終窩居在一個冷冰冰的角落中。自己非但被人搏奪了寫作的權力,而且在這十年中他甚至連給友人寫一封信的自由也受到了限制。倒不是有人命令他不許寫信給朋友,而是巴金看到了“文革”和“文字獄”的可怕。當然,在那種時候,巴金的許多老朋友,也大多不敢給他寫信。三十年代和四十年代在文壇上結識的一些朋友,大多都先後謝世了。而五十年代文壇上的友人,如今大多都陷入和他相同的困難境遇。巴金印象最深的是,最困難的時候收到了沈從文從北京寄來的信。他記得那時是蕭珊生病較為嚴重的時候,他還在奉賢幹校接受“改造”。有一天,他從奉賢回到家裡探望生病的妻子,忽然聽說沈從文來了信。他見了沈的信以後,頓時滿面流淚,巴金太感動了。這麼多年來他和所有友人都分隔兩地,簡直就是生死兩茫茫!沈從文竟敢在這時候主動給他寫信問候,顯然要冒一定的風險。
可是,巴金不敢給沈從文覆信。並不是他無話可說,而是擔心自己寫信會給他和沈從文惹事生非。因為巴金和朋友從來不說假話,然而如果他在信上寫了真話,萬一信落在別人的手裡,那麼肯定會株連友人。所以巴金只好把想對沈從文傾吐的話,積鬱在心底了。
如今巴金又開始寫信了。當然,那時的巴金仍然心有餘悸,即便偶爾寫一封信寄出,也要倍加小心。這是因為“四人幫”雖然粉碎了,可是他的問題畢竟還沒有真正得到解決。1973年上海作協對自己的那個結論,還留有很大的尾巴。這個由不實之片語成的所謂結論,仍然壓得老人喘不上氣來。
不過,巴金畢竟開始從陰影中走出來。他開始給在杭州工作的女兒寫信了,父女之間的信件是巴金恢復通訊自由的起點。不久,他就可以給一些老朋友覆信了,一些從前對他敬仰與關注的讀者來信,也時不時地寄到武康路那座幽靜的小院來。巴金的心裡話多麼想變成他喜歡的鉛字?幾十年來都在以自己的筆向讀者們傾吐心裡話的巴金,那時儘管在上海出版社工作,然而他仍不能在正式報刊上公開發表一字一文,這也許就是他在陽光映照進那個角落以後,仍然無法真正舒展自己雙臂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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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悉喜訊淚沾襟(3)
十月裡的一天,多年來始終不輕易上大街,更不想到人多地方去的巴金,有一天晚上,他竟然壯著膽子到淮海路襄陽公園附近去看大字報。這是因為他聽說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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