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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的那端走來,看過太多歷史悲劇,所以她要平平安安、要置身事外,要捨棄一段感情,換得一世安寧。
我是現實的現代人,可以從小說裡、電視裡去體會風花雪月,不必非要親身去經歷鴛鴦蝴蝶,危險的事我不做,委屈的事我也不做,我已經說過千百次──是我不要阿朔的!是、我、不、要、他!
“替我謝謝他的好意,你可以回去了,我不想看到你!”我的口氣很壞,狂怒的眼睛死瞪著他。
推不動他,換拉的,我死命想把常瑄拉到大街上,好像只要不待在我家門口,他便沒來過這一遭……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我就是被他氣得腦袋爆漿,理智盡失。
我怕冷,被風吹上這一陣,早已凍得全身發抖,拉住他的手像冰棒,嘴角怕是也凍成了紫色。
天這樣黑,他看不清我的臉色,但觸到我的冰手,不愛說話的嘴巴因而開啟:“姑娘身子不好,別吹風。”
“我吹風還不是你害的?你在這裡,我吃不下、睡不著,真是為我好,你馬上離開。”
他沒回答我,仍然挺著身,待在原地。
這塊木頭!他就是篤定要把自己種在這裡,我能拿他奈何?
他同我僵持上了,我看著他,他就不看我。冷風吹襲,他溼透的衣裳被風吹得鼓起,光看就覺得好冷。
待了好半天,我知道自己輸了,騙給一個意志力比鋼鐵更堅硬的男人。
嘆氣,我知道自己會後悔,卻還是開啟門,輕輕丟下一句:“進來吧。”
接下來的事,誰都可以猜得出來。
常瑄來了,阿朔馬上就會知道我的訊息。他或許會隱瞞其他人,但至於會不會瞞著花美男,我就沒把握了,他們之間,似乎沒有秘密。
至於鏞晉呢?他勢必要瞞的吧,鏞晉藏不住話,而奉旨和親的凊沂公主沒嫁入南國後宮,反而在南國城郊出現,可不是普通小罪。欺君是一條,叛國是一條,哪一條都可以把我推出午門問斬。
我把常瑄帶進屋裡,將小敏搖醒,要她去跟門房伯伯借一套衣服,升灶燒水,整理一間屋子給常瑄住。
我衝了杯熱茶給他,遞茶水時,他問:“姑娘有否按時服藥?”
問這句,意思是……
我張大眼轉身,回問:“阿朔知道我身上的毒沒解?”
話出口我就後悔了。他當然知道,不然常瑄會問:姑娘怎麼沒嫁?姑娘碰到什麼奇遇?姑娘怎會定居在這裡……可以問的話多得很,就是不會挑這句“姑娘有否按時服藥”。
“姑娘放心,太子爺已令人四處尋訪名醫,更命周太醫一年半內必須製出解藥。”
一年半內?意思是,就算吃了那個以毒攻毒的方子,我仍舊活不過十八個月?扣除我中毒、回章家、和親遠嫁的十二個月,我恍然大悟!
難怪阿煜不多不少,留給我半年份的藥丸,原來要是他在半年內沒趕回來,或者沒製出解藥的話……半年是我最後的期限。
“阿朔是不是命令你,倘若明年夏至還找不到我,就不必找了?”我盯住他問。
他沒回話,但眼神已經給了答案。
我噙起苦笑,原來如此呵,只有一年半吶……真是的,皇后竟然連這短短的時間都不肯等。
怕什麼呢?任我有翻天覆地的手段,也不過是短短數月間。
倏地起身,眼前景物漸漸虛浮、旋轉起來,冷汗吋吋溼透衣衫,涼涼貼在身上,透心侵骨的冷。
以前常問同學:“如果你知道自己只能再活一年,你最想做什麼?”
答案是,什麼都不想做,只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好好度過自己所剩不多的日子。
咬牙切齒,第一次,我覺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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