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第1/2 頁)
「前兩年,江南道下屬某地鬧洪災,修的水渠出了問題,洪水四溢,很多農民因此顆粒無收,走投無路。農民沒有收成,幹不了活,也交不起糧,生活十分困苦。恰逢官員三年一次的考績,當地的父母官為了政績考量,決意將此事壓下,沒成想洪災遲遲未除,農民積怨已深,造成民亂。」
「雖然陛下派人平定了民亂,但事情畢竟沒有解決,要想災荒地的農民真正安定下去,還是要給他們提供一份自給自足的活計。只是這便產生了一個新的問題,農民一向靠為生,身無所長,舊有的田地被洪水衝垮,要復建需要很長時間,去哪兒給他們尋新的田地呢?」
「就在這時,圓琛法師主動站出來攬下這件事,那時儘管皇上早就為他特設江南道總主持一職,即統領江南道所有的寺廟,意為住持之首,但大家都覺得這是他靠天皇貴胄的身份謀得的,多半看他不起。」
「他那時尚且聲名不顯,人微言輕也沒什麼人在意。甚至有人跑到他面前,當面質問道:『佛寺的佈施又能夠支撐那些災民幾日,施捨得了一時,施捨不了一世。既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圓琛法師你也只是沽名釣譽罷了。』」
想到當年這種觀點甚囂塵上,而那時尚且未及弱冠的少年便要一個人面對這千軍萬馬的詰問。
松瀾也不禁十分感慨。
那時圓琛也同現在一般模樣,身著紫衣身姿頎長,聞言不過笑一笑。
他起身下座,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然而他越是平靜越是出乎那些人意料,畢竟一片好意被如斯責問,鮮少有人可以保持從容鎮靜。
圓琛步步向詰問他的人走近,那些人就不由自主步步後退。
終於圓琛停下了腳步,目光直視那些人,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說,我要把這些人安置到寺廟中呢?」
眾人譁然,寺廟誠然也有土地,但空地不多,大部分土地已經種上了觀賞性的植物。
圓琛便在自己管轄的寺院裡,移除觀賞性植物,就連幾棵菩提樹也被他下令砍掉。
這次就連很多僧人苦苦勸他不要一意孤行。
他只回應道:「菩提本無樹,移除又何妨?若是能教災民安居樂業下來,多救一眾蒼生,如此才是自證菩提了。」
圓琛力排眾議,將災民接至寺院,實行以工代賑。災民們只要將觀賞性植物砍下,或劈成若干木條當作柴火,或充作木材搭建起供自己住下的房屋,就可以從寺院得到餬口的吃食。
災民既不用擔心飯的問題,又不會一身力氣沒地方使,自然很快安定了下來。
如此到了來年開春,當圓琛詢問災民是否留下時,絕大多數災民竟然不捨離去。
此心安處是吾鄉,離開這裡又能回哪兒呢?
再被狗官兒欺壓,哪次再有災厄降臨又面臨顆粒無收、走投無路的窘境。
他們自是不肯,紛紛跪下求圓琛收容。
圓琛將此事回稟皇帝,獻策帝王。
說不妨在這些寺院中開設憫田院,取憫民之意,收容因自然災荒而無家可歸的流民,讓他們在寺院進行勞動以養家餬口。
去歲的成效皇帝也是看得到的,以前處理災民的方法只有發放救濟糧,可這並非長久之策,且對國庫消耗過大。
眼下有既不用損耗國庫,又可以妥善處置流民的辦法,更何況圓琛雖說出家,但從血緣上而論還是皇家的人,推行以工代賑之策、憫田院之舉也能算得上是皇家市恩於民。
念及這三點,皇帝自然無不應允之理,於是憫田院便開始在江南道的一些寺院推廣開來。
圓琛也因此聲名大顯,這個名字不僅在一眾僧人那裡廣為流傳,災民和勞苦大眾更是將之視為救萬民於水火之中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