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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開始的不公平,我的痛苦,不會比你更少。恰像那神話中被關在古塔裡的小女神,想拯救她的人,在某些方面,可能比她還著急。
當然昨天晚上,你有十足的理由說我未免操之過急,這是因為你選擇一般的尺度來衡量我的緣故。對一個主張“活在今天”、“活在今天晚上”的人,你用“過去”和“未來”來紀律他,將顯得沒有意義。五年前憧憬的“未來”,對一個小女神來說,已經被五年後冰冷的“過去”所打破,這種殘酷的現實,我覺得該帶給你一種新的奮鬥與覺醒,而不是一種新的沮喪。 請想想我的話,親愛的阿貞,打起精神,努力去過一種新生活,選一種新生活方式,剪斷過去的幽光腔影,不要對人生失望。
其實,想開點說,人生又是什麼?人生就像你昨天晚上送我的那支Salem香菸,它一定要經過不斷的燃燒,才能有意義,正如那古詩中的蠟燭和春蠶,它們一定在成灰和絲盡以後,才算“徒勞’院畢。從死亡的終點站來回溯人生,一切似乎都是“徒勞無功”的;但是你若換一種角度,也許你會發現,正因為~切都要成灰絲盡,所以把握眼前,爭取現在,才是真正有意義的事。寒冷的過去所已做的和渺茫的未來所將做的,都不因我們的肯定或否認而有所改變,對變化無常的生命,我們能夠控制的,實在還太少太少。正因為人生如此飄零不定,“活在今天”對於我們,才顯得比其他生活方式更值得選擇。我們不該忽略這種選擇。
昨天你上樓後,我一夜沒睡好,我預感到你不只是我夢裡面的人,你從這個夢裡走出來,變得更真實、更美、更楚楚動人,使我在成灰絲盡以前,永遠難忘。早上“七點鐘”快到了,我認為我的信到你那兒比我的人到你那兒更好。也許下一次——如果你允許我有下一次的話——我不會送一封信到你那兒了,我會送一些“火柴盒”,使你“燃燒”。
李敖(或“阿敖”)
在一九六玉年九月四日的清早給阿貞之外火柴盒十四個,送給阿貞,親愛的。
李敖
一九六五年九月六日
給谷鶯
親愛的谷鶯:
你記得希臘神話裡(夜鶯)的故事麼?“夜鶯”本是一個公主(名叫philomela),被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佔有,最後,她逃掉了,那個男人在後面捉她,她便受天上神仙的保護,變成了“夜鶯”。
當我想到你的身世,看到你的名字,你知道我做何感想?我彷彿看到一隻最可愛的空谷中的夜鶯,在找不到保護她的神仙。
我不是夜鶯眼中的神仙,我是魔鬼。
當你用眼淚使我走開,我覺得我不該再加深你的難題,雖然在難題下面,我會加上一個問號。
我痛苦的覺得人間對你太殘忍,在你剛對人生睜開了眼睛,你已被環境捆住了手腳,別人強迫你背上十字架,你無法再掙扎,你不肯再掙扎——你背上了它。
別人只會從你身上取去食物或給你食物,但是他們不能取去或給你“生命的意義”。在你一生中,也許只有我的出現和隱沒,才會有這種意義。
也許你會笑我自大,這是因為你還太小。當你不“紅顏薄命”的時候,當你走向灰門修道院的時候,你會明白我所說的和所做的一切。
答應我不要再哭,我也答應你。當你我發現人生的苦痛是那麼當然,我們該知道眼淚不是應付它們的最好標記。
如果此後你有什麼快樂要人與你共賞,有什麼煩惱要人同你分擔,如果你願意,請你記得我。
你永遠別忘記:有一個肉體暫時離開你的人,他的心靈卻在你身邊,他隨時等你叫他為你做點事。
在多年以後,你會看到我的一部小說,在那裡面,你會真正找到你自己。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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