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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司馬烈,他也看著我,嘴角滿是玩世不恭的笑意,眼內晦澀如暗夜,又冰冷如寒霜,目如利劍,彷彿要刺痛我的眼,刺穿我的心。
他在恨我。
鄰桌聽見動靜,視線漸漸都往這兒聚攏。我暗歎口氣,勉力笑道:“恭敬不如從命。”說罷捧起那剩下的半壇‘金玲貢福’,閉眼就喝,才灌了幾口,已覺頭暈腦脹,喉似火燒,幸而有人及時奪過酒罈,我才沒被嗆死。
司馬容依舊清風含笑,但那笑卻沒半分滲進眼去,我扶我坐下,對司馬烈淡淡說了一句:
“夠了。”
司馬烈一震,潮紅的面孔漸漸被蒼白取代,他很很盯住我,嚴重盡是不甘的怨,不忿的痛,半響,他‘霍’一聲站起,大踏步往內堂走去。
“鬧新房了鬧新房了!看新郎官鬧新娘子啊!”媒婆高笑,帶上大批看熱鬧的賓客也蜂擁著去了。
我揉揉腦袋,越發昏沉,這裡的氣氛沉悶地叫我窒息。趁一幫官員圍上來敬酒的當兒,我偷偷溜了出去,直跑出庭院角落無人之處,才扶住牆乾嘔一陣,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過一會,好容易順過氣,腳下忽然一滑,整個人就要往花叢栽倒。
“小心。”
有人及時扶住了我。
他一手圈我在懷,身上幽淡的蘭香混合著馥郁的酒氣,微風輕拂,燻人欲醉。
“對不起。”
斑駁樹影徐徐投射在他的臉上,五官清癯如月,笑容溫暖和煦。
我不禁神思恍惚,這樣的平和寧靜,能持續多久?
“你。。。倒底還是沒有趕小蘭走。。。”他輕嘆:“儇兒,我不放心。。。你的善良,會害了你。”
我的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默了半響,低聲道:“她在你身邊十一年,你難道不曾察覺?”
“察覺如何?不察覺又如何?去了一個小蘭,總還有別人。”司馬容無奈:“我自始至終不肯跟他回王府。。。他想知道我究竟在做什麼想什麼,勢必會在我身邊留下棋子。”
我凝視他:“你究竟,為何不肯回去王府?”
他的面孔有一剎那的蒼白,卻又很快恢復了溫潤如玉的光華,輕輕嘆口氣:“我不想騙你,所以,對不起。”
我苦笑。早知如此,他是什麼也不會說的。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而是烈。”我離開他的懷抱,看著他,靜靜地道:“他不該對烈下手。你更不該,放任他對烈下手。”
“是,負債子還,天經地義。他做的,與我做的,無甚分別。你說的都對,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他抬手拂起我鬢角的碎髮,溫柔的笑容摻雜了糾結不斷的苦澀,清朗的雙眸於無暇夜色中隱隱陷入一片迷茫,聲音在低不可聞中輕顫:“也許,我的存在,本就是一個錯。”
我的心,有一瞬間的抽搐,抽搐地痛翻了肺腑。
“可是。。。儇兒。。。這所有的怨所有的債。。。倒底何時才是盡頭。。。何處才是盡頭?”他長長嘆口氣,澄澈的眼波在明媚月光下漸漸幽深:“真到了那一天,你,還會不會站在我的身邊?”
“你當真不乖我麼?”我硬生生別過頭去,不讓他看到我的表情:“你不怪我。。。那般待你?”
“怪。想怪,想怨,想恨。”他無奈,落寞的垂下睫毛,眼角眉稍盡是倦色,一聲長嘆:“可我。。。捨不得。。。”
我一顫,咬唇不語。
“我捨不得你。”他輕輕環住我的身子,含著淡淡蘭花香的微風從髮間悄悄飄過,伴著他低柔悱惻的語調:
“儇兒,你究竟何時,才能明白我的心?”
我眼中有淚,卻是咬緊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