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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暮寒並不未蘇光復的威脅所動,他輕輕撣落了自己衣角的灰塵,將青驄馬的韁繩隨意一扔,大步往自己房中走去。
好似一桶冷水兜頭澆下,一股寒氣襲上蘇光復心頭,剎那間便在他五臟六腑遊走。他怔怔望著蘇暮寒離去的方向,竟然沒有一絲力氣辯駁。
方才蘇暮寒那幾句話分明意有所指,以為靖唐關內憂外困隱藏得很好,沒想到蘇暮寒洞若觀火,早就明徹了關內的真實情形。想來烏金根本不是遁去,而是蘇暮寒在大廈將傾之前,給他留下了退路。
關外的藍天依然那麼澄澈高遠,蘇光復撫著自己斷去半截的手臂,那種有心無力的感覺愈加強烈。
錢糧漸磬,蘇光復深深曉得,若再湊不齊餘錢買米,這個冬季便是他們的死期。他使盡渾身解數籌集錢財,悄悄傳了童大海與黃捷進來,苦苦商議對策。
生怕高麗反悔,蘇光復又命童大海即日潛入高麗聯絡米糧物資,自己無論如何也要保證這一季關內糧草供應安然無虞。
靖唐關內風雨飄搖,一道黑山口相隔的邊城重地卻生機勃勃。
紅薯、花生、高粱、大豆,凡是宋濰源覺得可行的農作物都被他搬來這片不再貧瘠的土地,無數的種子播種下去,漸漸生根發芽,早先種植的玉米已然抽了穗頭,雖然果實參差不齊,宋濰源卻看到了希望。
明燭輝映之下,宋維源心情激盪地鋪開紙筆,開始給崇明帝寫著奏摺,彙報邊城可喜的變化,也為崇明帝描繪了一幅美麗的前景。
這封奏摺經由崇明帝傳到湯閣老手中,不僅傳遍前朝,也傳遍了整個後宮。
晚間卸去釵釧,湯伽兒獨自倚在榻上,捧著師傅傳回的音訊,欣喜地一讀再讀。伴隨著師傅的描述,她好似瞧見了那一片貧瘠的土地漸漸變為沃土,更好似瞧見了自己與慕容曾經規劃過的宏偉藍圖漸漸拉開帷幕,邊城成就了絲綢之路一般的輝煌。
浮想聯翩之間,湯伽兒再也坐不住。她披了件百蝶穿花的寢衣悄悄溜下榻來,再趿了軟底的繡鞋,輕手輕腳跑到對面慕容蕙的寢宮之內。
慕容蕙也未睡去,她剛剛沐浴完畢,正由著丫頭們替她絞乾頭髮,見湯伽兒穿得單薄,忙招呼她炕上來坐。
湯伽兒也不客氣,脫鞋子上了炕,再往炕桌上鏤雕葫蘆文的鎏金六角香爐中籠了片百合香,這才將奏摺的手抄本遞到慕容蕙手中。
宋濰源在邊城卓有成效,崇明帝聖心大樂,慕容蕙早已從父皇與母后的言語之間知曉。她明白湯伽兒這是在替宋維源自豪,輕輕拍著她的手道:“你師傅果真厲害,有他言傳身教,待假以時日,你也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湯伽兒揮手屏退眾人,忽閃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低低說道:“阿蕙,若我此時向你辭行,你會不會怪我不講交情?”
慕容蕙吃了一驚,握著湯伽兒的手更緊,她急急說道:“好端端的,伽兒如何要離我而去?可是宮裡住得不舒服,還是有誰欺負了你?你但凡說出來,我必定替你做主。”
湯伽兒微微一笑,姍然說道:“我昔年苦學農桑之術,又得師傅點撥了數月,也算小有所成。如今瞧著邊城百廢待興,實在迫不及待想與師傅並肩而行。”
好似能聽到那片廣袤無垠的土地在向自己深情招喚,湯伽兒熱血沸騰,一股豪情在胸中湧動。
她反手握住慕容蕙的手說道:“阿蕙,我此前一直有個夢想,想將邊城建成關外的明珠,讓它有著絲綢之路的大氣與繁華。如今它剛剛起步,我迫不及待要見證它的長成。伽兒自知言語僭越,希望阿蕙能夠成全。”
因為激動,湯伽兒臉上浮著兩團彤雲,慧黠的雙目格外靈動。她纖長的睫毛隨著呼吸微微波動,略顯緊張地望著慕容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