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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是因為我覺得螢火蟲是很難見到的東西,是美好的生物,像是在凡間走失的精靈,就像我一直渴望見到的很亮很透的愛情,沒有淚水沒有昏厥的愛情,我相信可以“再見”,然後有義務帶它們重返天堂。
張悅然:那麼“再見”是說,你曾遇到過嗎,或者出現在你的夢境裡過?也許僅僅是在你的夢裡,未必真實發生?要知道,對夢想追求的過程也許會是一場惘然,我們都還站在起點,不能自持地失聲痛哭。就像《再》一樣,是個喑啞的悲劇。可是誰也沒有放棄過,那整個漫長而充滿焦灼的追求甜美愛情的過程,誰也不肯放棄,你也一樣,是不是?
易術: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愛,很多時候,我認為自己曾經感受到了,只是很遙遠,就像螢火蟲,我相信自己遇見過,在某個時刻某個地點,只是不記得它真實的樣子,我想我一定是一個失去記憶的孩子,可是我又能準確無誤的描繪出它的模樣,我渴望再次遇見。所以,我寫了這樣一群少年,在不平坦的道路上,依偎在一起,尋找愛的螢火蟲。“尋找”永遠是一個悲傷的詞,可是他們卻很快樂,這群善良、孤獨、堅持的孩子,總是會用淚水和真誠來給對方希望
張悅然:是的,尋找很悲涼,尋找是一種毫無頭緒的兩手空空,是一種義無反顧的白手起家,當踏上這條路的時候已經把很多之外的東西丟棄了,只能一直向著一個方向。
易術:尤其是這樣的尋找——你不知道你要找的東西還在不在,會不會來,這種堅持到底有種義無返顧的痛感。
張悅然:我相信《再》裡面的人物是可貴的小精靈,每個人都是那麼積極地在尋找。可是很多人中途放棄了,他們看不到任何希望,他們在打碎的酒杯裡看到折射出來的絕望,他們搖頭,說,回去吧,其實那愛是虛空的,誰也不知道它會開在誰的枝頭上,所以回去吧,不要再找了。因為現實總是讓我們折身,這樣容易就折身放棄了曾經念念不忘,抓著不放的一切。那麼,為什麼你要讓他們的“尋找”失敗了呢,為什麼要讓一切變得黯淡呢?
易術:年輕的孩子都是尷尬又被困擾的精靈,因為這就是真正的人性啊,會害怕,會逃避,會膽怯,沒有誰是完整的。更何況,我喜歡悲劇,關於“尋找”的悲劇最能夠震撼我自己,我相信也可以震撼別人,悲劇是最美的,所有的故事像青草被風吹得凌亂,我們踩在上面,寧靜卻很委屈,想哭卻沒有淚水,傷心的東西是放在心裡的,我一直以為夢中的星星點點是我的螢火蟲,是愛的光芒。結果我找不到。除了覺得美,我覺得悲劇還有一種力量,這種力量是歡笑和平淡所無法給予的,幾個年輕的孩子,手握著手,眉頭緊鎖,悅然,你不覺得這樣的姿勢很有力量,很讓你振奮嗎?我所向往的就是這樣的堅持,我們的手緊緊拽著,無論如何都不分開。所以這個“再見”,是一個願望,也僅僅是一個祝福,沒有人可以給我愛。
張悅然:對的,再見,像一種祈禱。只有期待再見,才會令整個尋找的過程變得更加美好,給它一個安寧的休止符,讓那個夜晚裡再高草中奔跑的孩子得到安寧。讓我們都來感受“尋找”給我們帶來的悲傷,如果僅僅是歡樂,被我們像菸酒那樣地消費了,於是便輕薄起來。可是當悲劇來臨的時候,就像一場曬穀,最後所有的雜質都不見了,只有我們,挨挨擠擠地聚在一起,再也不會畏懼寒冷。
朋友
張悅然:我很喜歡你寫的一句話,“朋友是我的太陽,是透過啤酒瓶底看到的蔚藍大海,是黑房子裡蓬勃向上的鳳仙花。”我很喜歡你對朋友的描述,我們說說朋友吧?
易術:我很喜歡“朋友”這兩個字,一個人的時候,一想起來,我就會偷偷的笑,我們一生可以遇見多少人啊,一些過客,一些親人,一些為你甘去受傷的人。朋友是用來愛和取暖的,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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