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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銘軒有時會滿頭大汗地問他:“你到底在幹什麼?你的立場到底在哪裡?”
他只是沉默,半響之後答一句:“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銘軒無奈了。
他遙遙頭,“我不是要和誰作對,我只是……”
只是放不下的太多。
對石家的敬重。
還有,對她的感情。
他一直想,如果,如果這件事一直拖下去,說不定就會這樣不了了之,喬家不會對一件超越成本的事有太多的執著,他想,到時候,她就會回來了。
他每天等在喬家門外,望著有她在的臥室方向,幻想她可能也在厚重窗簾的那一頭看著他。她從那天起不再回家,他想,沒關係,她不回家,那他就來這裡每天讓她看見他。
他多少這才明白,她深情,卻也薄情。這不能叫做遺憾,這是必然。
遇到必然的人是很孤獨的,沒得選擇,只能接受。
誰讓他一旦動心就血本無歸。
他想得很美好,總認為時間會帶來生機,卻沒料到,因果迴圈總不是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
某一天的新聞裡,傳出一條轟動的新聞——
“……喬氏董事會主席兼執行長今晨突發心臟病被緊急送進醫院,目前情勢尚未名了,據悉喬氏公司一切事務很可能由其獨生女接手,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近日喬氏和唐遠相互爭奪的一起併購案,據業內人士透露,唐喬兩家婚姻正面臨破裂……”
“喬小姐,令尊是典型的過度勞累引發的心力衰竭,慢性心衰一般是不會突然發生的,而且病情發展得較為緩慢,再加上心衰病人表現出來的症狀沒有特異性,所以心衰很容易被患者忽視。令尊勞動強大過重,心理壓力大,積重難返,所以才突發了昏厥症狀。”
穿著白袍的醫生語重心長:“喬小姐,我不得不建議令尊放下工作進行調養,否則一旦到了藥物不能控制的地步,可能會引起極其兇險的心臟性猝死。”
……
猶言在耳,字字刺痛她的心尖。
喬語晨靠在病床邊沿,緊緊握住父親的手。諾大的病房,只有輸液管一點一滴液體滴下的聲音,寂靜得讓人膽戰心驚。
每個女兒心裡的父親都是神聖且強大的存在,偉岸不可動搖,彷彿任何力量也不能將之摧毀。她從小目睹這麼多年來喬家經歷的風雨,儘管兇險卻依舊氣勢恢宏,這是她的爸爸一手撐起來的一片天下。無堅不摧,氣勢逼人,就像父親這麼多年給她的記憶一樣。
而現在,一個從不認輸的強者忽然倒地不起,喬語晨在目睹父親倒下的那一剎那,刻骨銘心地記住了一種名為觸目驚心的滋味。
父母曾經是她可以依賴的全部世界,而現在,她只剩下爸爸還在身邊。父親在她眼前硬生生倒在花園裡的那一刻,全世界轟然倒塌的絕望和空洞,讓她失聲叫了出來。
她從來沒有想過,如果父親倒下了,她怎麼辦,由他撐起來的天下怎麼辦。
這一年,她二十六歲。在她二十六歲的這一天,她被洶湧的現實推向了殘酷戰爭的第一線。
一聲敲門聲過後,四個穿著深色西服的中年男人小心推開了專屬病房的門,安慰性地喚了聲:“語晨。”
喬語晨緩緩抬頭,眼睛有點腫,看著眼前的幾位熟悉的人,點點頭示了意。
在場的四位,正是喬氏的最高管理層核心。首席財務總監、營運長、首席風險總監,以及董事會秘書。共同組成了強大有力的指揮層,喬氏首席執行總裁的心腹重臣,就是他們四個。
喬語晨很有覺悟,終於開口:“我需要做什麼,請儘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