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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個決定我人生的選擇前顛來倒去,躊躇良久。最後,在填報志願的前一夜我決定用抓鬮來決定自己的命運。
第一次抓到了北大,猶豫了一下,決定在抓一把,第二次抓到了科大,一比一平……說起來抓鬮真的有&ldo;抓平了&rdo;這總說法麼?第三次,咬牙伸爪一撈,又是北大。
於是我相信這是冥冥之中自有指引,第二天一早,在志願表第一格里寫上了北京大學,書包裡揣著那張紙飛蹬腳踏車,經過夏日陽光中碧透的桐蔭,去學校交表。
我在做重大決定的時候總是有點軟弱,因為不確定自己的手能夠抓住命運,所以才會抓鬮。
回想起來,在抓鬮之前我心裡已經傾斜到北大那邊去了,我以前跟人說做這個選擇是因為當年李延年唱曰&ldo;北方有佳人&rdo;,幻想北大校園裡的鶯鶯燕燕那只是個玩笑,真正的原因是我不瞭解那裡,所以想去看看。
我後來碰到二選一的選擇時,往往挑那個我不瞭解的,我不知道能否稱讚自己有開拓精神。
另一個原因是我很想從家門裡走出去。在一個還小的時候,還有股氣隨著血管流淌,去健身房總是想挑戰最重的啞鈴的時候,我也總是渴望更寬廣的天空。
忘記了從哪裡看來的心裡分析,說人十三歲以前的經歷決定了他的一生,我在合肥過了整整十八年,所以我是個小城市長大的市民而無緣成為貴族。離開合肥之後我一路向北,在北大上了四年學之後去了緯度更高的stlouis讀博士,說起來也算是走過了不少地方。以前在合肥的時候,有人對我說北京好,後來上了北大,又有人對我說美國好。離開合肥10年之後,我從美國回到上海,拎著全部行李走出浦東機場,面對熙熙攘攘的都市,仍覺得自己是鄉下人進城。
在人們的印象裡,鄉下人總是要進城的。可是鄉下人為什麼要進城呢?
也許並非為了更好的生活,只是每個人都會厭煩了眼前的城市,想出去看看,然後就再也不能回頭,王家衛老師在東邪西毒裡借歐陽鋒的口說&ldo;山那邊,無非還是山。&rdo;
多年之前我在高考志願上寫下了&ldo;北京大學&rdo;,不是因為北大在我的印象裡多麼好,而是我厭倦了生活18年的小城市。
如今合肥變得蠻大的,各種各樣的新區圍繞著它,街上也能看到各種豪華進口車,不是當年那個上了計程車只要五塊錢起步費幾乎可以去任何地方的小城。
我有點不適應新的合肥。
我熟悉的合肥是座慢悠悠、不太發達的小城,那裡有我的幾個兄弟,還有桐蔭下的長江路,街機廳撞球室,我騎著車,沿著固定線路,日復一日地穿過東市區。
小城市裡沒有遊樂園,大家會自己找樂,比如把自己鍛鍊成小李飛刀。
每天放學我都走著回家,長街兩側都是學名&ldo;懸鈴木&rdo;我們叫&ldo;法國梧桐&rdo;的大叔,那條一塵不變的道路我走了很多年。兩側的大樹用伸出的枝條把整條街道遮蔽起來,彷彿一個綠蔭的長棚,巨大的手掌形狀樹葉遮陽避雨。落葉的時候,巨大的葉片從天飄落,彷彿一場枯黃色的大雪,有種天穹碎落的感覺。
我發明過無數的辦法來消遣那段步行的時光,最重要的就是苦練飛刀。
我從學校商店買了一把鉛筆刀,在水泥路沿上磨得鋒利了,沿路對著樹幹&ldo;嗖嗖&rdo;地飛刀,千里不留行。我幻想著這種日復一日的苦練會讓我的刀技大成,最終有一天百步之外指哪打哪兒,可惜我的神功並未練成,而梧桐樹很受傷。
多年之後我學了學力學,才明白我那柄從學校商店買來的鉛筆刀即使在小李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