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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又是糖又是醋,我看不下去!”從此,他便事事注意他。 他覺得列尼岑的架子也太大了點,而且還有一般小官僚的各種壞毛病,例如說:恨那些節日未到他府上致賀的人,甚至於對他家門房來客名單上沒有名字的人挾嫌報復;而且還有不論好人壞人都免不了的一些罪過。因此,堅捷特尼科夫便對他討厭得要命。 好象有一個惡魔在推動著他去給列尼岑製造一些不愉快。 他以一種特別的樂趣尋找這樣的機會,終於找到了機會。 有一次,他狠狠地跟列尼岑吵了一場,結果上司對他宣佈——要麼請求原諒,要麼提出辭呈。他提出了辭呈。 他的叔叔,那位四品官,大吃一驚,趕來勸他。“看在基督面上!得啦,安德烈,你這是幹什麼?僅僅因上司不理想就扔掉剛剛開始的美好工作……這怎麼行?要是計較這個,肯做事的就一個人也不會有羅。 放聰明些吧,放聰明些吧。 還來得及!別執拗了,去找他說明一下吧!“
“問題不在這裡,叔叔,”侄子說。“我去求他寬容並不難,何況這事的確也怨我。 他是上司,我無論如何不該跟他那麼說話。 可是問題在於:您怎麼忘了別的事還要我去做呢?我有三百個農奴、混亂的家業,而總管卻是個糊塗蟲。 辦公廳裡換另一個人替代我抄文稿,國家損失並不大;可是要有三百個人不納稅,對國家的損失可就大啦。 我是個地主呀,地主這個稱謂並不是無足輕重的。 要是我去好好照管、保護我的奴隸,給他們好的工作環境,使國家得到三百個最規矩、不酗酒、能作工的臣民——我做的事情哪一點比列尼岑這個科長差呢?”
他叔叔驚呆了。 他沒想到侄子竟會滔滔不絕地說出這末一通宏論。 稍稍考慮了一下,他說:“可是……可是……怎能使自己淹沒在蒿萊之中呢?
跟鄉下佬在一起,能談得上什麼交遊?在這裡,你總能在路上碰到個公爵、將軍什麼的。 只要願意,自己也可以從一些好看的公共建築物前邊走走,可以到涅瓦河邊去看看,而在鄉下呢,你見到的不是莊稼漢就是蠢婆娘。 何必要使自己一輩子的生活變得愚昧無知呢?“
叔叔,即那位四品官,話是這麼說,可自己一輩子除了上班必經的那條沒有任何漂亮公共建築物的街道以外,始終沒空去別的街逛逛;從來沒注意迎面來的是不是個將軍或公爵;從來沒領略過那些使耽於享樂的京里人為之入迷的種種異想天開的遊樂,他甚至生來沒走進過劇院。 他的為了激發侄子的上進心和對未來的憧憬他才說了這番話。 可是他的話並未生效:堅捷特尼科夫仍然固執己見。 官署和京城已使他討厭了。 農村這時在他的心目中已變成了一個自由自在的世外桃源、潛心思考的好處所、進行有益活動的唯一天地。 兩個來星期之後,他來到了靠近他度過童年的故土的地方。 當他感到已臨近祖祖輩輩居住的村莊的時候,往事便清晰地一件件回憶起來,心便激烈地跳動起來了!
他已忘了許多地方,他象一個新來初到的客人貪婪地看著周圍的美景。 當道路穿過狹谷,鑽進了一大片密林,他看到上下左右全是三個人才抱得過來的三百年的老橡樹,橡樹中間偶爾夾雜著冷杉、榆樹和比白楊還高的黑楊的時候,他問:“這林子是誰家的?”人家告訴他:“是堅捷特尼科夫家的”
;當從樹林裡出來,穿過牧場,經過白楊林、柳樹林、柳條叢,遠處山邊已遙遙在望,從兩座在不同的地方橋上跨過同一條河流,一會兒把河水留在右邊,一會兒又把河水留在左邊的時候,他問:“這是誰的牧場和河灘?”人家答覆他:“是堅捷特尼科夫家的”
;當後來馬車爬上了山,在空闊的山頂上走著,一邊是尚未收割的小麥、黑麥和大麥,一邊是剛才走過的地方突然全部重現在美麗如畫的遠方,當光線越來越暗,頭上濃蔭似蓋、路旁碧草如茵、村子漸次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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