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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樓依稀可見。道人越過弱水,將虹光收斂,慢慢又行片刻,眼前忽現出火海數百里,烈焰升騰,滿山頭熔岩橫流。此地正是道人隱居修行之處,道人到了此地卻並不停留,徑自穿過足底火海,在一處山谷中落下。
谷中有碧水數十里,對岸又有白波九派,如九條玉龍般從上方無窮雲氣中轟轟垂下,瀉入湖中,映出數十道長虹,奇麗無比。說也奇怪,那瀑布如此聲勢,湖上卻水波不興,藍汪汪的如頗黎、如翡翠、如空青,映著水畔松竹幾叢,桃李數片,花開正盛,五色繽紛,渾然江南風光,與西崑崙山下荒涼孤寒之象大是不同。
道人行到碧水之涯,叫一聲:“道友,貧道前來相訪。”靜靜立於岸邊等待,過得一會,只見對岸桃花林裡,斷橋之下,咿咿呀呀,搖出一葉小小扁舟,舟上一名道人口中唱道:“漁翁夜傍西巖宿,曉汲清湘燃楚竹。煙銷日出不見人,欸乃一聲山水綠。回看天際下中流,巖上無心雲相逐。”道人輕輕拍手作歌相和:“雙飛燕子幾時回,夾岸桃花蘸水開。春雨斷橋人不渡,小舟撐出柳蔭來。”相和未畢,那船已到道人身前,道人一跳,跳入舟中,那船兒雖只有七八尺長短,三四尺寬闊,卻連晃都未晃一下。撐竿道人道:“道友,今日何以得閒,且隨我到舍下燒一尾鱸魚,治幾螯紫蟹,小酌幾杯。”紅袍道人道:“鱸魚紫蟹,自要叨擾,只是要相煩道友先帶我去見一個人。”撐竿道人道:“何人?”紅袍道人往那瀑布之上指了一指,撐竿道人道:“道友怎地要見洪崖先生,那老兒脾氣古怪,無端前去,莫惱了他,你我卻惹不起。”紅袍道人道:“我實有要緊事情,道友帶我前去,若老先生責怪,貧道一力承擔便是,決不讓道友難堪。”撐竿道人道:“罷了,就帶你去罷,我也好久未曾見他。”將竹竿輕輕一點,小舟盪出,不向斷橋下行,卻逆飛瀑而上,身在水中,水聲越發震耳欲聾,那葉小舟也晃晃悠悠,卻並未被瀑流衝下來。道人將掌中竹竿連點,小舟逆流直上,約摸盞茶光景,小舟忽地一輕,突出瀑流之外。
紅袍道人舉目四顧,見此地並無日月,不見天空,上下四方,到處都是白濛濛一派,如雲如水,縹縹緲緲,微微發光,其下深不可測,似有無數風渦,無聲無息,不住流動。雲水深處,有一方冰崖突出,其上似有一個小小身影,垂竿而釣,一動不動。水上每有微風吹來,便向全身八萬四千個毛孔鑽入,冰寒刺骨,如欲消融肌骨,紅袍道人雖是真火之軀,也覺有些寒戰,通身上下現出一層薄薄的火焰,隱隱燃燒,方可與這徹骨之寒相抗,回頭看那撐竿道人,見他彷彿倒比自己好些,並無異狀,想必是在此地往來久了,有了天然抗力,或是那洪崖先生傳了他什麼抵禦嚴寒的法子吧。
撐竿道人停住船,兩人一起向崖上那小小人影躬身道:“老師,末學度厄、陸壓,特來向洪崖老師請安。”那人影埋頭垂釣,渾如不覺。撐竿道人度厄道:“老師,我們過來了。”那人影依舊不理,度厄真人將竹竿一點,小舟盪悠悠往前而來,卻也古怪,度厄真人上那瀑布時,竹竿輕輕一撐,即能逆上數百里,冰崖離二人看起來也就數里遠近,小舟行來卻十分緩慢艱難,度厄真人全神貫注,一竿一竿,似已盡了全力。
好有半個時辰,方到冰崖之前,陸壓這才能看清這傳言中的洪崖先生模樣,只見他身軀實在矮小,看上去似還不滿三尺,兩耳尖尖,支楞兩旁,面板淡綠,頭頂有些稀疏毛髮,皺紋層層堆壘,身邊放著一個竹簍,肩頭卻停著一隻白色烏鴉,朱喙青爪,懶洋洋地打著盹兒,見二人前來,微微抬了一下眼皮,繼續打盹。洪崖先生眼垂一線,專心看著水中釣絲,那釣絲垂入寒水,更不知通向何方,水中又有何物。
陸壓心道:這老兒架子好大。兩人不敢說話,躬身立在舟上,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見那釣絲微微一動,洪崖先生將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