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頁(第1/2 頁)
他抓起手機開機,發現已經是早上六點了,然後點開了社交軟體——
——還是沒有新訊息。
夢境裡的恐懼突然變得真實起來。他慌張地點開通訊錄,找到號碼打了出去,然後發現沒輸國家區號。等在網上搜到國際漫遊的撥號方式再回來,身上的汗衫差不多已經濕透了。
對面的提示音是「使用者已關機」。
季青臨盯著通話介面,大腦所剩無幾的積極情緒一點一點被黑暗吞噬。他坐在床沿思考了十幾分鐘,然後發現自己並不熟悉林孟商的交際圈,尤其是在美國的。餘振南或許知道,但現在失聯不超過半天,大清早把別人叫起來就是在絕交的邊緣瘋狂試探了。
上次在高原的時候他加了對方好友,於是他先發了條訊息,沒想到很快就有了回覆:「怎麼了?」
季青臨感到震驚:「起這麼早?」
「有新生兒。」餘振南簡單地回復,然後問清了事情的緣由。他倒也沒有驚訝為什麼季青臨會因為林孟商沒有回覆一條訊息而興師動眾,在兩人確定關係之後,林孟商果斷地通報了包括父母親友在內的所有熟人,認真的派頭就像發表緻密天體的研究成果一樣。雖然父母沒有送上祝福的意圖,朋友也大多隻是表達了震驚而非讚嘆,但季青臨大為感動,發表了長達半小時的獲獎感言,最後被忙著準備講稿的林孟商煩不勝煩地掐斷了。
「你別急,」餘振南安慰他說,「他有時候碰到新課題,一頭扎進去也會失聯。而且有可能就是手機沒電了,等晚上回賓館說不定就有訊息了。」
「好吧,」對方和林孟商相識時間比他久的多,大概判斷的會比他更準確,「謝謝你。」
然後餘振南非常突兀地說:「中午我請你吃個飯吧。」
「誒?」雖然以季青臨現在的財政狀況,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白吃白喝的機會,但他還是覺得對方的熱情有些突然,「為什麼?」
「給你壓壓驚,」餘振南說,「順便給你講講他這個人的生活惡習,省得你以後動不動就懷疑他失蹤。」
季青臨扯了張餐巾紙擦了擦脖子裡的汗珠:「好的。」
事實證明餘振南是正確的,大概在北京時間上午十二點,季青臨飽受折磨的神經終於在一條提示音中迎來了曙光。
他激動地點開螢幕,發現對方回了一句簡潔的「嗯」。
現在失蹤綁架槍|殺的可能性全部排除,人的心情也安定下來,提心弔膽的擔憂瞬間被委屈所取代:這人什麼意思?「嗯」?自家阿姨晚上下班回家的時候,自己說「路上小心」,對方還回句「謝謝」呢。這人是有多忙,只來得及打一個字?
季青臨無聲地磨了五分鐘牙,對面才姍姍來遲地附加了一句:「我也想你。」
頁面上開始掉星星,但是季青臨總覺得這話很敷衍,好像是出於禮尚往來的需要,沒什麼真摯的感情。哪怕附加個愛心表情包呢?
然後他寬慰自己:對方是個不善社交的嚴肅科學家,應該不玩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
季青臨用思想者的姿勢琢磨了一會兒,問遠隔重洋的男朋友:「大會已經結束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數到第一百隻羊的時候,螢幕上跳出了一句:「在大會上遇到了以前的導師,邀請我回母校做一個講座。現在在波士頓,可能得過幾天才能回去。」
季青臨發了一個「辛苦啦」的表情包,之後就沒有迴音了。
他往後一倒,癱在床上,明明才剛過正午卻已經覺得很疲憊。他其實根本就不知道男朋友的動向,大會日程是他自己上網查的,林孟商也沒有告訴他自己要回哈佛做講座。
長路漫漫啊。
然後他點開了天氣軟體,在洛杉磯的下方點選加上了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