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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斥責他的生活習慣,在他“呸呸”地把不小心喝進嘴裡的茶葉吐回茶杯的時候皺緊眉頭。
葉鶯這種刻意的殘忍其實是一種遲來的青春期。她的整個青春期父母都是缺席的,她只有在這場婚姻中獲得了向家長任性撒嬌的權利。
前夫很快就理解了自己在婚姻中承擔了多重角色,開始的時候甚至在這種關係中感受到了某種扭曲的屈辱快感。同時,當他發現葉鶯對於英語有很大的興趣時,還開始興致盎然地教她英語。他幻想把她培養長大,從一個女兒成為一個妻子。
但是,幾年過去,當他發現葉鶯永遠不會停止嘲笑,永遠不會平等地對待他,並且時常會用很小但頗具毀滅性的動作通知他,任何他們關係進步的跡象都是幻覺,他還是感到非常絕望。
“你到底喜歡過我嗎?”前夫沒有選擇“愛”這個字。
葉鶯認真地想了想,她的確為他心動過。當第一次見面吃完飯,他送她回家,在路上唱起一支她聽不懂的英文歌的時候;結婚後,她偶爾走進他的書房,看見他面前的書桌上攤著一堆天書一樣的文字,而他用筆尖一排排劃過那些文字的時候;他教她英文時,鄭重其事得彷彿在說著一個咒語的時候;還有,他在極端憤怒和難堪時,眼睛裡出現的閃電一樣的藍色。
葉鶯不自覺地去摸脖子上戴著的寶石項鍊,忽然明白過來,她喜歡的從來就不是他。或者說,她並不喜歡他作為一個丈夫、一個男人、一個人類;她喜歡的是他作為一座橋樑,她通往藍眼睛的一座橋樑。
第七章
葉鶯連轉了三次飛機,中途在機場的座椅上湊合睡了一夜,時差讓她變得極端疲憊。可是她放棄了在旅館休息一下的想法,一出機場就直接坐上了大巴,去她的目的地。
大巴上的人很明顯都是遊客,有兩個穿著攝影背心、揹著登山包的男人坐在她前面,他們不時交談,側影裡的睫毛如同扇子一樣。還有一個不到十人的旅行團,葉鶯猜是美國人,因為男男女女都很肥碩,巨大的屁股要佔一個半座位。
坐在葉鶯身後的,是一個日本家庭,一家四口,不知道是否因為兩個女兒打扮得過於成熟,她們的母親看起來更像姐姐,粉白著一張臉。那個母親不斷地安撫著兩個叛逆期的女兒,男人偶爾會插嘴,葉鶯猜他說的是:“閉嘴,聽你們媽媽的。”
她聽說前夫再婚之後有了一對雙胞胎,也是一對女兒,他以後不知道是怎樣的父親,該是很有耐心的吧。他也好,王帥也好,甚至再早以前的男舞蹈演員林康生也好,他們都有自己的家庭,在那扇封閉的家門後過著自己熱鬧的小日子,哪怕有不愉快的爭吵,可那日子都是他們自己的,和她毫無關係。
葉鶯打了個冷戰,不是老天在罰她,拿走一件件她的珍愛。是她自己扔掉了那些已經到手的東西,是嫌它們不夠好,還是到手得太容易?車駛近一座大門,筆直的一條道,因為知道接近目的地,車上的人都發出驚呼,那對日本的叛逆姐妹也暫時停止了與母親的爭吵,趴在窗戶上看。
伊瓜蘇瀑布快到了。
葉鶯想,這是她生前最想去的地方。很奇怪,當她為自己的生命設定了終點,生前的一切都會異常清晰地呈現在眼前,那些懸而未決的決定、念念不忘的心願都會從一團迷霧中顯現出來。
再去看一眼瀑布,就像那個神話中的男孩兒一樣,被峽谷裡翻滾的瀑布吞噬掉。她不想死在有人認識她、能識別出她的地方,她不想她生命中出現過的男人得到她的死訊時有悵惘和遺憾,以為她是為了他們。
她忽然想起過去在劇團時總是唱起的調子,那失蹤已久的旋律忽然又出現在腦海裡,哀傷而天真。她那時候在臺上唱著,不懂歌詞,就總是想象自己是一個將要赴死的美麗少女,她那時才十六歲,總以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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