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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的華貴隆重,唯睿貴妃輕衣薄綃,桃花懶妝,螺髻無珠無玉,微垂縹色絲帶,臂上綃金紗隨風飛舉,飄逸如仙。
這倒也罷了,最奇的是,眼下居然點了猩紅微痣一點,宛如墮淚。
宮妃們面面相覷,無人敢言。
皇后卻難掩刻骨妒忌,素日雍容的顏容滿是厲色,對著那個時時威脅著自己後位而自己無能為力的女子,她連語聲都難掩恨意。
“貴妃今日為何作此怪異裝束?”
“哦,”秦長歌素扇掩面,淺淺一笑。
“我聽聞離國有‘雙靨妝’,眼眉之下,雙靨之上,硃砂一點嬌紅,越發襯得女子眼波婉轉風姿楚楚,今日有暇,學做了來,可好?”
皇后身側,樞密副使何安先的次女,受封瑤妃的何靜瑤盯著自己新塗了北海之國進貢的珠貝丹的指甲,好像看不夠似的仔細端詳那閃閃發亮的指甲,一邊冷笑道:“真是奇了,既然是雙靨,如何只點了一邊?難道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秦長歌毫不著惱,只是微笑。
“那是離國未及豆蔻的女子方可使用的妝容,反正我也老了,也用不著點雙靨了,點上一邊,也算沾了新鮮。”
她這一語出,眾人皆變色,秦長歌今年雙十年華,雖比諸妃大些,較之太后皇后卻是要年輕得多,她說自己“老了”,豈不是在諷刺兩宮“老朽”?
那句“反正我也老了,用不著點雙靨了。”怎麼聽來都和先前兩宮當著她們面下給公主的懿旨“想公主這輩子也用不著了,倒不如幫公主節省下來”語氣一模一樣,聽著著實諷刺。
秦長歌卻已看向猶自跪地未起的公主,好像剛剛才看見她,目光一變,起身驚呼道:“這不是文昌長公主麼?公主如何跪在這裡?”
她快步行至文昌身邊,文昌見她來,目中淚光一湧,強自忍了,咬著嘴唇不語,太后卻已淡淡道:“公主今日壽辰,來長壽宮謝恩,貴妃難道覺得,公主謝恩,不當跪我?”
“當得,”秦長歌宛然一笑,“別說是公主,這裡無論誰,見了您,都是當跪的,您母儀天下,天子尚執子禮日日請安,何況我們。”
太后“唔”了一聲,臉色稍霽。
“只是,”秦長歌緩緩繞行殿內一圈,注目安坐著的嬪妃們,笑吟吟道:“妹妹們啊,我突然想起件小事,有些不明白,你們可否指教我一番呢?”
第七章 千絕
位次僅次於皇后和秦長歌,位列四妃之一的張淑妃,一臉淺笑盈盈,道:“貴妃但有吩咐,莫敢不從,只是這指教二字,實在是當不起,若是讓陛下聽見了,妹妹們只怕又擔了不是。”
秦長歌瞟一眼淑妃,淑妃張玉鸞,是當朝太尉,手掌十萬兵權的張廷的女兒,從龍有功的功臣之後,不僅是她,這裡的嬪妃,都是蕭玦為鞏固政權,平衡各方勢力所納,蕭玦無數次在她面前發誓,將來帝位穩固,定然是要罷卻三千佳麗,此生只專守她一人。
秦長歌不過一笑而已。
天子之愛,是博愛,愛江山,愛臣民,愛權位,最後,才是女人。
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過是個遙不可及抓握即破的美夢。
她秦長歌,一向是不做夢的。
當年,前朝元敬帝沉迷煉丹長生,不問政事多年,朝政為奸佞把持,倒行逆施,各地節度使實力強盛者漸生離心,不受朝命﹐不輸貢賦,劃地自治,群雄割據之勢漸生,為搶奪地盤兵丁年年征戰不休,還時時搶割百姓辛苦所種的糧食,擄走所有壯勞力,導致烽煙處處赤地千里,百姓苦不堪言,兵戰最為激烈的幾個州,當地百姓逃個精光,流亡路途,食物不足便易子而食,血淚斑斑一路淒涼哀哭。
從幽州自平州自京城一路千里,白骨歷歷,零落於黧黑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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