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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望的人群,是最容易被挑起憤怒和仇恨的情緒的,不過寥寥幾句,饑民的暴動,便如山洪海嘯,不可遏止的開始了。
無數雙手臂豎起,無數人衝上前,搬起身邊的磚頭,石塊,木條,甚至用自己的頭,去試圖砸死或撞死這些“狗官”。
刺史府邸的衙役軍士拼命阻擋,可是和幾十萬饑民比起來,這點人力量微弱有如滄海一粟,很快便被踉蹌推倒,然後很多雙沾滿灰泥的腳衝上去一陣踩踏。
數萬人呼嘯著衝過街道的聲勢,立時將街道周邊所有陳放的東西都卷碎,轟隆一聲,街旁一座低矮的危房被生生擠倒,落下的土塊茅草瞬間就被帶入無數雙腳底,再被踩沒。
黑色潮水飆風般前進,每經過一處,便如巨浪捲過,面目全非。
秦長歌近乎狼狽的前逃。
在無與倫比的強大人潮前,個人的力量是極其輕微的,尤其還在自己不能肆意殺人的情況下。
秦長歌忍不住苦笑,風水輪流轉,前幾日,自己還隔岸觀火,看著曹光世和李翰在萬軍攻擊中掙扎,如今便輪到自己了。
不,自己比他們更倒黴,最起碼他們還有中軍護衛,自己的軍隊駐紮在城外進不來,身邊不是悍勇的同伴,是個一點自保能力也沒有的累贅書生。
無奈的運起全身功力,秦長歌一把抓起文正廷,便往前方一處狹窄的街道逃去――逃往狹窄的地方,人群進不來太多人,壓力會輕些。
她的碧落神功運到十成,所經之處,所有人都遠遠被擊開,秦長歌不下手傷人,這個時候傷人殺人,等於自殺。
憑藉強橫的功力,她自萬千湧動的人潮中闖進那條街道,身後拖著長長的,不死不休的黑色人潮。
一把抓住大汗淋漓的文正廷,道:“你給我立即去靈州,調靈州糧庫的軍糧!我在這裡,負責穩定災民情緒!”
“你瘋了!”文正廷瞪大雙眼,“軍糧非聖旨不得呼叫,擅用者視為謀逆,誅九族,他們怎麼可能給你調軍糧!”
秦長歌怒道:“叫你去你就去,所有罪責我來擔!”
“我不怕罪責!”文正廷立即怒瞪回去,“我一介文官,無兵無卒,孤身前去,他們會聽我的?只有你去,你城外有軍隊,你還有武功!”
目光一亮,秦長歌道:“你可知我一去你必死?”
“大丈夫死則死耳!葬於八尺寬墳之內,和葬於百姓之手,有何不同?”文正廷目光卓然,直立如松。
“好!”秦長歌一邊趕人一邊拍他肩,“我沒讓錯你!”
“嗄?”
秦長歌不理文正廷的愕然,運足真氣便要想辦法令災民安靜下來,儘量保全這書生的性命,不想人群外突然起了一陣喧囂,喧囂之後,奇蹟般的漸漸靜了下來。
怔了一怔,秦長歌正要開口,忽然聽得前方有人說話聲音。
那聲音聽來不是一個人的聲音,倒像很多人齊聲大喝。
“請讓開,讓我進去,和人共死。”
怔了怔,秦長歌臉白了白,災民們面面相覷,這話的內容著實太令人驚訝,誰不知道萬人圍困等同死地?有人居然要自己進去?驚愕之下,也忘記憤怒和追殺,呼聲漸止,人群終於完全安靜下來。
只剩下了遠處畢畢剝剝的大火燃燒聲音,隨即,有人咳了咳。
他聲音低微,中氣不足,一聽便知身有重疾。
萬眾矚目中,他道:
“諸位,請讓我進去,被你們追殺圍困的人,是我的兄弟,如果我不能救他,我希望能和他死在一起。”
萬眾默然,齊齊看著坐在輪椅上的蒼白男子,月光下他臉色白如冷玉,目光平靜卻堅決,他如此消瘦虛弱,氣力全無,連最初意圖壓下哄吵的巨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