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第4/7 頁)
鳥叫;沒有人聲,也沒有人息。
抽刀斷水浪,海水當更流。
水流固不息,浪卻已成空。
大地欲掩水窪,太陽縱有無量輝光亦無法相救。
沉重的壓力倏忽消失,或許是因為日與月出現在了男人身後。
丈夫沒有理會他們,徑直走向自己的妻子。
剎時,壓力再次襲來,大海同時發出嘯音。
是呻吟,不是咆哮。
山崩於前,豈容有湖既平。
於是月引潮於西,定都豐鎬。
人終究不是水,他也難揮這一刀。
天色已晚,日暮西斜。
太陽也退出男人的領地。
城外河邊,有一人逗弄著不知何來的赤狐。
“有狐綏綏,在彼淇梁。心之憂矣,之子無裳。
有狐綏綏,在彼淇厲。心之憂矣,之子無帶。
有狐綏綏,在彼淇側。心之憂矣,之子無服。”
似在感嘆,又像在與赤狐言說。
不知過了多久,他放下赤狐。
赤狐正待離去,有大風掠過。
他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柔,是以幾個字剛脫口便被風吹散。
它回頭,那人已隨字句消失在風中。
【何至如此】
餘暉中,風遞來的字句依稀可辨。
那是唯一能夠理解他的,摯友的聲音。
夏日沉悶的晚風使這句話聽起來有些苦悶。
不變的是其中蘊含的堅強與溫柔。
男人仍坐在樹下側耳聆聽,似聽到了孩童啼哭、草木出芽、雛鷹振翅。
回過神,身邊只餘孤墳一座。
王失德,為妖所惑。
幸得珷王相助,乃清君側。
王愧,禪讓珷王。
新王登基,予舊王一封屬地,其地內外不共法,自成一國。
這是沒有人流血受傷的更迭,人們歡呼著,慶賀新王加冕。
時間流轉,世事更易,人心不移。
面對越牢固的事物,時間便越無力。
像那商人的貪婪、權力者的傲慢、卑微者的嫉妒、弱者的憤怒。
有良知的商人被欺壓,為民請命的官員死於非命,自信之人遭譏諷,如此惡意誰又能忍受?
他終究沒有戰勝人心之惡。
男人禁錮了神,所以畏懼神的海更畏懼他。
既然連時間無法改變人心向背,那他無法消除人心之惡似乎也是理所當然。
他無法回到過去救回妻子,也無力消滅愚蠢與懦弱。
不,不對。
愚蠢與懦弱是人的惡,但人的惡是王的錯,是當權者的錯。
錯者敗,敗者不可不服。
他沒有不服,如果不服就不會沉默著任水流西去。
他只是有一件事不明白,為什麼要離去。
如果想走的話,說一聲就可以了,不是嗎?
有些人在夏日午後安靜地離開,一聲招呼都沒有打,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陽光怎麼就這麼刺眼。
男人終於放下遮眼的手,原來太陽早已落山。
這一次,連太陽都背叛了他。
怪人坐於樹下。
手掌伸張,一朵梨花隨即飄至其上。
他將花放在地上,放在自己手邊。
樹前有一座似金石又似砂土的碑。
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迷濛的光。
【我就是要落花被我親手送到地上,你有意見嗎】
【誰說立碑就一定要刻字,它就是塊立著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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