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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孔融就問:“這位少年是……”是儀趕緊出列:“舍侄是勳。”孔融衝他點點頭:“很好,很好,餘明日便將返回國都,子羽且攜令侄來見餘吧。”
於是是勳第二天就跟著是儀出了營陵城,前往北海國都劇縣。兩人同車而行,還帶著五名家奴和二十名土兵沿途保護——可是是勳琢磨著,上回我們同樣二十多人,不也被人打得跟狗一樣麼?就這些貨色,管巳一個能打十個,管亥雖然沒見動手,就那身板兒,估計打三五十個不在話下。
所以他這一路始終就肝兒顫,瞧哪兒都似乎立刻會冒出黃頭巾來的樣子。是儀以為他對於拜見高官這種事有點兒怯場,還幫忙打氣:“孔北海之儀容當世無雙,然而親慈和藹,談吐亦甚詼諧,宏輔大可不必慌張。”
是勳心說我怕誰也不會怕孔融啊。象禰衡那種臭嘴臭脾氣,孔融都能受得了,我這麼一老實孩子,還怕得罪孔融嗎?
好在於路平安,很快就進了劇縣城,入國相府拜見。孔融詢問了一番是勳的年齡、履歷,完了就問:“前日王子陵靈前所詠之詩,是舊作呢,還是臨時擬成的?”
是勳趕緊搖頭:“勳實無倚馬成文之才,此為前一夜輾轉難眠,因慨嘆人生短促,如秋華之瞬間凋零,反覆思索才吟詠所得。”開玩笑,要是假模假式承認自己文思敏捷,對方要自己當場做詩可怎麼好?就算抄也得花時間琢磨抄哪首合適不是麼?
瞧起來,孔融對他挺感興趣,完了又問:“尚有哪些舊作,可一一吟來,容餘歎賞。”
這倒比較好辦,既然說是舊作了,那對體裁、題材、內容啥的就沒什麼特別要求,可以隨心所欲地抄襲。於是他略微想了想,還是繼續抄陶淵明好了——
“采采榮木,於茲託根。繁華朝起,慨暮不存。貞脆由人,禍福無門。非道曷依?非善奚敦。”
“此詩大有蘊意啊,”孔融鼓掌喝彩,然後轉頭望向一臉茫然的是儀,“不意汝家竟有如此榮木啊!”
是勳這個汗啊……榮木就是木槿,陶淵明此詩是慨嘆木槿花朝發夕落,從而告誡世人,禍福由己不由人,必須凜遵聖賢之教。雖說光“榮木”二字,有繁茂的大樹之意,確實可以用來稱讚他人,但緊跟在這首詩後頭……你丫是在咒我早死吧?
正在畢恭畢敬地腹誹,孔融再問還有嗎?是勳被迫又抄了兩首,孔融越聽越是讚歎,一個勁兒地又催,是勳終於徹底地怒了——你丫有完沒完!你以為我是陶詩全集啊?我能記住這三五首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你知道不知道!
當然他嘴裡不能這麼說,只好轉換話題:“雖雲詩以言志,終究不比經義,大丈夫當以研修聖人之言,匡扶社稷為己任,安能孜孜於吟風弄月耶?”
“此言大善,”孔融再次鼓掌,完了問他,“宏輔師從何人,治何經典?”
又來了……是勳只好腆著臉回答:“本在遠郡,未有良師,都是自學而已,其間種種不解之處,正無可求問。”
孔融點點頭:“宏輔良才,餘若能得而教之,平生之幸也。”接著話鋒突然一轉:“可惜近日國事倥傯,難有閒暇,可惜啊,可惜啊~~”
是勳心說沒空教我你說個屁啊!趕緊接話碴兒,說:“勳才與鄭益恩相交,只是尚未來得及請益。”
孔融搖頭:“益恩誠為忠節之士,惜乎天資平平。康成先生所學,有如汪洋大海,益恩僅得一瓢而已——不值得去學。”他低頭想了一想,忽然又一拍巴掌:“都中恰有一位才士,亦曾師從康成先生,餘這便寫下一封薦書,宏輔就其而學,定能有所補益。”說到做到,當場取來牘片,“刷刷刷”寫了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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