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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五千人,中有七八百女子,皆與男子受同等之教育。惟美國極敬女子,男女非得有人介紹,不得與女子交言。(此種界限較之中國男女之分別尤嚴,且尤有理。)” 是的,20世紀初的美國,遠不是我們想象中的那麼現代和開放,文化保守勢力很強大,尤其是中產階級。比如韋蓮司那不同流俗的作派,放在今天稀鬆平常,而在當時,在她那個中產階級的家裡,就非議不斷。胡適說她之所以遠去紐約學畫,平常也不怎麼回來,就是因為家中的“守舊空氣”,使她居之“如在囹圄”。
至於胡適說此邦男女交際不自由,還得從十多天前的一次談話說起。5月21日那一天,胡適和一個來自俄國的朋友聊天,這位叫狄泊特女子曾就讀於俄國女子高等學院,現在隨她的哥哥流寓美國,靠打工讀書。聊天時,她說:她覺得美國大學生多浮淺,沒有高尚的思想,遠不如俄國的大學生,具思想、富膽力、熱心國事,奔走盡瘁,實在可敬。胡適聽了,深以為然。他一直對美國大學生存有類似看法。一次,他接觸到保加利亞的一個留學生,交談之下,他覺得這些來自歐洲的學生都熟悉本國的歷史與文化。特別是俄國學生,沒有不知道托爾斯泰、屠格涅夫、陀斯妥耶夫斯基的。只有兩個國家的學生對自己的文明和歷史懵然無知,一個是中國,一個是美國。
胡適的偏差是顯而易見的,至少是以偏概全的,但他卻在日記中作出了這樣的結論“美人不及俄人愛自由”。在這樣的標題下,胡適說:“人皆知美為自由之國,而俄為不自由之國,而不知美為最不愛自由之國,而俄為最愛自由之國也。”為什麼?因為“美之人已得自由,故其人安之若素,不復知自由代價之貴矣。俄之人惟未得自由,而欲求得之,不惜殺身流血,放斥囚拘以求之,其愛自由而寶貴之也。” 胡適就便舉了個例子,故事來自他的朋友,說的是挪威劇作家易卜生。易卜生送兒子到俄國受學,有人問,為什麼不送到美國呢,美國是自由之國呀。易答曰:然,俄,愛自由之國也。這樣一個美俄對比,胡適的俄國朋友狄泊特是認同的,胡適也是認同的。
尤有進者,胡適開始申論美國的不自由。上文說此邦男女交際不自由,正是胡適在這裡的發揮。“美之家庭亦未必真能自由,其於男女交際,尤多無謂之繁文”。而“吾讀俄國小說,每嘆其男女交際之自由,非美國所可及。其青年男女以道義志氣相結,或同習一藝,或同謀一事,或以樂歌會集,或為國事奔走,其男女相視,皆如平等同列,無一毫歧視之意,尤無邪褻之思。此乃真平權,真自由,非此邦之守舊老媼所能瞭解也。”(同上)
三十 “美人不及俄人愛自由”?(2)
插:胡適以小說來認知俄國並推斷俄國,這是一件比較有趣的事。有趣在於,多年之後,當他和羅隆基在上海發動“人權運動”,反對蘇俄黨治,標舉英美民治時,曾遭到文化左翼的抨擊。當時,瞿秋白就是根據小說來駁斥他們:“人權派的大人先生們甚至說美國差不多每家都有汽車(見《新月》雜誌某期)”,“這真是海外奇談了。美國‘人民’的平均的財力,比任何國家更高;美國人民的自由比任何國家更大?政治上美國的‘平等自由’,我們只要看一看辛克萊、哥爾德的小說就可以知道了;美國工人過的是何等慘酷的生活,何等的不自由;何等的不平等!這些文學家是美國人,他們知道美國社會的深切,至少比中國人權派的幾個美國留學生勝過一千倍。美國家家都有汽車的海外奇談,只好去騙騙小孩子!” 在瞿秋白看來,真正平等自由的當然不是美國而是蘇俄。瞧,多有趣,早先胡適的看法後來有了傳人,而他們的根據都是來自“小說”。年輕的胡適呀,愛看文學不是您的錯,但如此相信小說就是你的不是了。
自由的美國不是那麼愛自由,沒有自由的俄國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