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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裡,只聽棉棉說道,“那天是嬌娘救了你,她的丫頭把你送過來,以後你就和我一起住,一起幹活。”
“嬌娘是誰?”她忍著口裡難耐的苦澀問道。
“嬌娘你都不知道?”棉棉驚訝,“嬌娘可是相國大人身邊的紅人!”
這一晚,寧玉聽了很多關於嬌娘的事,知道是個心地好的,心裡盤算著著哪天要去叩謝嬌娘的救命之恩。
夜,已經深了。
月華如練,整個相國府都籠罩在柔美的夜色當中,那種寧靜將所有人都帶入到甜美的夢鄉里。
但寧玉卻有些睡不著。
以前在老九巷鄰里間便因家裡貧窮沒少欺負她們,孃親被爹爹生生氣死,她也被爹爹賣了出來,本來定了親的,許的是城南的秦家,秦家富貴,有一正室嫡出的小兒子,名喚秦昔久,只因孃親也姓秦,是那秦昔久的姑母,這才從小便定下兩家親事,可那秦家終究是嫌棄他家清貧,孃親死後,那家便來退了親。
那天的情形,已刻入骨裡。
記得那是一場春雨後,夜色很濃,天空烏雲密佈,空氣中散著腐爛的泥土味道。
屋子裡飄蕩著數尺白綾,牆上一個巨大的奠字那樣蒼白,那張掉了木屑的桌子上放著孃親嶄新的牌位,門前,停放著她孃親的木棺。
爹爹飲醉酒在炕上蜷縮著昏睡。
就在她以為不會有人來了時,大門卻突然被推開了。
門口出現的人高貴得好似不該在這裡出現的啊,身姿挺拔,著一身白色翠紋的錦袍,領子袖口處繡著繁複精美的花紋,青色腰封將他身材顯露無疑,手裡拿著一個十八骨的摺扇,扇面是淡青色細絹,那手一動一動地搖著扇子,姿態灑脫。
他長的真是好看,一雙桃花眼永遠泛著盈滿活力的笑意,黑色青絲用玉冠束起,何等風流韻致,還帶著些許的玩世不恭。
他緩緩走至靈前,那一雙白色的金絲秀靴啊,在這剛下過雨的泥濘院子裡粘了不少的泥土,但在她眼裡看起來竟是諷刺至極。
她與秦家就算沒有結親,她娘總算是秦家人,可是秦家竟沒有一個人來,唯一來的這一個竟然這副模樣,拈著一身的花紅柳綠。
他放下扇子,上了柱香,拜了三拜,方轉身到她面前。
玉兒……
他這樣叫她,聲音是好聽的,帶著股子流連風月所沾染上的柔軟,而她也朝他拜了三拜,回了禮。
她記得他站在一步外,顯得遙遠而疏離,一個乾淨整齊,一個卻蒼白的像個乞兒。
他說玉兒,你娘死了,我們的婚事……
他明顯猶豫了,但她記得她當時還不知有多可笑地語氣堅定地說,照常去辦,因為娘臨終前是這麼說的。
但他好似很為難,背過身去,加重語氣道,可是玉兒,你娘剛死,你該守孝三年,至少三年。
她方明白他是想要退婚。
不是退婚——
他卻解釋,只是推遲三年——
可那還不就是退婚嘛!
後來他便甩袖出了門。
他說還會來找她,她小小的心曾經也是那麼期待過,可如今她進了相府為奴為婢,或許一生都無緣再見。
陽光再次出現,寧玉已經早早的起床了,將床鋪屋子都收拾一遍,和棉棉一起去掌事姑姑那裡領活兒。
整個相國府分為不同的院落,除了相國大人住的銅雀樓,嬌娘住的萼紅院,還有一處名為灼華苑,住著一位言姑娘,而這位言姑娘則是整個相府最難伺候的一位主子,而不同的院落也由不同掌事去掌控內務,先前的崔掌事便是負責銅雀樓事物的,而負責浣衣院的則是另外一位姑姑,叫劉掌事,棉棉說,只要把劉掌事搞定,其他一切都不用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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