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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女人伸手把周水明的行李袋子提了起來。
周水明看出女人出手的動作像搶,女人的熱情也帶有一定的強制性,很符合那種煤窯的風格,他只好跟著女人走。他試探性地摸著行李,說他自己來,自己來,女人就是不撒手。他想,就這樣跟女人走,過程是不是太簡單了,寫成通訊是不是不夠吸引人?他腦子裡還有幾個問題,因問題的採訪性都太強了,他沒再敢提。
女人說:“你看出來找活兒乾的人有多少,一片一片的,脖子都伸得跟鵝一樣。我不到人多的地方去招,我一去他們就會圍住我。我們不需要那麼多人。你碰見我算是你運氣好。”
女人把他領到一處鐵柵欄外面,果然有一個小夥子在那裡等著。小夥子濃眉大眼,拿著一瓶礦泉水在喝。有一個人跟他一塊兒去,這不錯。每一個人都是他的暗中採訪物件,說不定他在通訊中會寫到這個小夥子。這樣想著,他就把小夥子看了一眼。見小夥子也在看他,他的目光就讓開了。可小夥子的相貌似乎有什麼特點,他回過眼再看。小夥子上嘴唇中間有一道紫紅的疤痕,很顯然,小夥子原來是一個兔唇,經過手術,把兔唇縫合上了。縫合的效果不是很好,除了疤痕突出,嘴前面還有一個小豁兒。小夥子見周水明注意他的嘴,就把手中的礦泉水瓶舉高,把嘴和鼻子都遮住了。這讓周水明又捕捉到一個細節。
女人在打電話,說:“我又招到了一個,你過來吧。”
周水明馬上作出判斷,騙子不止一個,聽電話的人可能是一個男的。
那個人很快過來了,正是一個男人,有四十來歲。男人把周水明上下打量了一下,沒跟周水明說話,就要帶他們去坐車,情節一點都不曲折。周水明似乎不甘心就這樣跟他們走,便掏出自己的假身份證說:“給,這是我的身份證。”
女人說:“我們不看身份證,現在假身份證太多,看了也沒啥用。只要人是真的,我們相中你這個人就行了。”
人家上來就懷疑他的身份證是假貨,他只好把演戲的道具收了起來。他想,他得弄清這一男一女的名字,這是新聞寫作的其中一個要素。他說:“我還不知道兩位師傅怎麼稱呼呢?”
女人說:“他姓馬,我姓楊,你就叫我們馬師傅,楊師傅。”
不願說出真實姓名,這表明他們是騙子無疑。周水明說:“我可以看看你們的身份證嗎?”
那男人惱了,露出了兇惡面目,說:“你這人咋這麼多事兒,你去不去?不去拉雞巴倒!”
周水明是不想去,對這個男人的粗暴甚是反感。還沒上路,這個傢伙就這麼兇,到了窯上,不知這傢伙會兇成什麼樣呢!可是,他要是不去的話,他怎麼臥底?他的報道任務怎麼完成?一想到他的遠大理想,他受到這點粗暴對待就不算什麼了。是呀,他尋求的不正是這個嗎,讓這兩個狼狽為奸的男女充分表演吧。
長途汽車裡塞得滿滿的,大都是帶著豬腰粗行李捲兒的民工。他們一到車上挨擠著坐下,就像終於找到了前進方向一樣,臉上有了些許喜氣,互相開始讓煙,車廂裡霎時煙霧騰騰,跟燒鍋一樣。周水明想讓售票員制止一下,公共汽車上不許抽菸。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也是一個民工,也應該抽菸,就作罷了。他知道了縫過兔唇的小夥子叫李正東,他和李正東坐在最後一排的座位上。後排座位上已經坐了三個人,男售票員大聲嚷著擠一擠,擠一擠,他和李正東硬擠著坐下了。最後一排座位比前面所有的座位高出一個臺階,正好便於周水明觀察整個車廂裡的情況。馬師傅和楊師傅坐在前面汽車發動機的扣蓋上,正給司機和售票員讓煙,彼此擠弄著眼說話。周水明看出來了,大概是司機常跑這趟線,馬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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