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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蓮懵懂望著他微微張合的唇,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只覺得方才還惶惶不安的心忽然恢復了寧靜。也罷,明日再找韋娘問問。
一大早,夕蓮還在睡夢中,韋娘就被太后傳去了。夕蓮內心對高深莫測的太后是極度恐懼的。她總覺得,若是不小心惹了她,背後隨時會被插上一把刀。太后單獨召見過韋娘好幾次了,每回說了什麼韋娘都是敷衍她。
夕蓮不耐煩推開侍婢:“好了好了,不用珠釵了!”
“娘娘,束帶還沒繫好!”
夕蓮又停下,任侍婢將一切打點妥帖,迫不及待往太后殿去。
凜冽的風一層層裹上身子,宮人們都縮著腦袋行色匆匆,夕蓮不由自主用兩片寬袖擋在腹部。寒風在太后殿前戛然而止,夕蓮皺著眉回望一圈,嘴角露出一絲嘲諷,難道連老天都懼怕強權?
她進入太后殿無需等通傳,侍婢一路小跑先進去通報,她徑自穿過正殿。冬日暖陽透過窗欞,光線所及處,都能看見細微塵埃的浮動。她一路走過,那些塵埃便瘋魔亂舞、如她的心緒般。
走到這條迴廊的盡頭,右拐就到了,夕蓮腳步匆匆,這時候迎頭撞上了一人。她驚呼了聲,看清是韋娘後心頭大石總算放下了,緊握住她的手問:“太后又找你來做什麼?”
韋娘近日勞累,雙眼浮腫,笑容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沒事,大年初二來請個安。”
夕蓮狐疑盯著她問:“上回呢?她總是找你做什麼?”
韋娘略略垂了頭,輕聲道:“沒事,夕蓮,你多來陪陪她。太后……她需要人陪伴。”
夕蓮抿嘴搖頭。
韋娘雙眉微蹙,心中嘆了口氣,攜了夕蓮沿著迴廊慢慢往外走。每經過一扇窗,一明、一暗,照在她們身上光影輪迴,如朝夕相依的流年,總有走到盡頭的那一天。
見侍婢遠遠在殿前候著,夕蓮趁廊裡無人,輕聲問:“林太后從前是西蜀公主?”
韋娘淡淡答:“是吧。”
“那為何要打探家人訊息,應該都在西蜀皇宮才是。可惜信件不小心燒燬了,也不知道是否有要事?林太后對我有恩,我應該幫幫她的。韋娘,我再上烏鏡臺去問問好嗎?”
韋娘睫毛顫了幾下,按住夕蓮的小臂,低聲道:“別闖禍了,林皇后當年風光大葬,天下皆知。況且,烏鏡臺不是你隨便能去的。進去的人,只有你一個出來的……別想了,好生顧著自己罷!”
夕蓮恍然明白了,為何烏鏡臺的人都不會說話……
隔著一道高高的紅木牆,盧太后面帶寒霜。她與夕蓮並排走著,只隔了一道牆的距離。她好像永遠也不可能衝破那阻礙,去牽住夕蓮的手。高聳的雲髻上垂珠輕輕晃了晃,她語氣如常:“給哀家盯緊烏鏡臺。”
她身邊最年長的宮女應道:“是,奴婢去安排。”
新年之後最熱鬧的節日便是上元燈節,夕蓮永遠也忘不了,正是一年前與司馬昭顏在華燈下的偶遇,釀成了這一生的錯誤。恰好不久後有校場閱兵,規模宏大,司馬昭顏事務繁忙,夕蓮便和韋娘一同在寢宮裡窩著。
“從前你最愛這日了,煙花異彩,你喜歡各式各樣的花燈、喜歡糖葫蘆……”韋娘輕輕撫著夕蓮的額頭。
夕蓮枕在韋娘腿上,笑容明媚。“是呢,父親不讓我吃糖葫蘆,不過,予淳哥哥會偷偷給我買的!”
無意提到予淳,夕蓮的心忽然空落落的。每年的上元燈節,他們在花燈叢中穿梭,燈光如薄紗,朦朧而又細膩。他第一次吻她的時候,在一朵蓮花燈下,她纖細的手指拼命揉搓手中的絹帕,緊張和羞澀來的那樣甜蜜。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