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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傍晚，往日生龍活虎般的陳賡掉隊了。他拖著軟弱無力的傷腿，在泥濘中艱難地邁 進。他幾次試圖騎到那匹同樣疲憊不堪的瘦馬背上去，可都沒有成功，因為他的腿剛搭上 去，那馬也隨著倒下來。

馬負疚似地望著陳賡，眼中閃著光亮的東西，它哭了，似乎在說：&ldo;真是對不起，我實 在沒有力氣了。&rdo;

陳賡不得不把行李搭在馬背上，牽馬而行，在寒冷和飢餓中堅持著。突然，陳賡看到前 面有一個步伐更慢的小紅軍戰士在吃力地走著。

陳賡緊走了幾步，趕了上來，招呼著。他判斷著這個小紅軍的年齡最大不過12歲。

&ldo;小鬼，你騎我的馬走一會吧。它馱不動我，馱你絕對沒有事。&rdo;陳賡見小紅軍的破草 鞋裡的那雙腳丫被凍得紅腫，心疼地說。

&ldo;老同志，我的體力可比你強多了，你先走吧。&rdo;小紅軍抬起圓圓的臉盤，用一雙大眼 睛望著陳賡，有點翹的鼻子卻在喘息著。

&ldo;上去，騎一段再說。&rdo;陳賡看著小紅軍那稚嫩的身體，再次勸說。

&ldo;你要我跟你的馬比賽啊？那就比一比吧！&rdo;小紅軍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一口的四川 語音，並作出了要準備賽跑的姿態。

&ldo;好，好。我的馬比不過你。那我們就一起走吧。&rdo;

&ldo;你先走，我還要等我的同伴呢！&rdo;

小紅軍的倔強，使陳賡越加感到自己心靈的震憾，這麼幼小的年齡本不應承受這成年人 都無法承受的磨難。

&ldo;你把這個吃了吧！&rdo;陳賡從身上取出一小包青稞面遞到小紅軍面前。

&ldo;我不要。你看我的乾糧袋還滿著呢，比你的還多。&rdo;小紅軍拍著身上的乾糧袋，說什 麼也不接受陳賡的幫助。

陳賡看了看小紅軍身上那的確脹鼓鼓的乾糧袋，滿意地點了點頭，只好邁開大步趕路。

草地上又恢復了死一樣的寂靜，馬蹄聲踩在泥凼裡發出&ldo;撲哧、撲哧&rdo;的聲響，在陳賡 的耳邊轟響。

在這荒原上，沒有一點人的氣息，使行走在這裡的人突然彷彿發現自己是地球上的最後 一個人，在走向莫測的冥冥宇宙空間，心中會出現無限的空虛，甚至是莫名其妙的恐懼。 人，之所以區別於動物，在於其群居性和社會性，而在這莽野中缺少的正是人。

陳賡暗自下決心，在天黑之前一定要趕上部隊。

&ldo;這個小鬼還真行！有股革命到底的勁頭。&rdo;陳賡邊走邊想起剛才的一幕，露出滿意地 微笑：&ldo;他還會剩有那麼多乾糧？&rdo;

走出幾里路的陳賡突然思索道：&ldo;不對呀，我受騙了！這個小鬼哪會來那麼多乾糧？&rdo;

陳賡急忙掉轉馬頭，原路返回。就在1個多小時前他和小紅軍談話的地方，小紅軍仍在 原地沒動，他的身子倒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

&ldo;小鬼，小鬼，你醒醒！&rdo;陳賡喊叫著，把小紅軍抱上了馬背。

陳賡觸控到了小紅軍的乾糧袋，仔細一看，袋子裡根本沒有糧食，裝的竟然是野草和一 塊燒得發黑的牛膝骨，幾排清晰的小牙印說明這是小紅軍多次啃嚼的食物。

&ldo;小鬼！你醒醒！&rdo;陳賡搖晃著馬背上的小紅軍，可是小紅軍沒有一絲聲響。

陳賡讓小紅軍平躺在地上，給他餵水。水順著小紅軍的嘴角流出來。小紅軍停止了呼吸。

小紅軍的身體在陳賡的懷中由軟漸硬，陳賡的心驟然被撕裂一樣，他對著茫茫草地嚎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