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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個死結,誰也不能說服誰。
卜奕道:「我不可能讓步。」
馬克杯落在桌面上,啪嗒一聲,像他把自己武裝起來對外的態度,乾脆利落。
傅朗喝了半杯熱茶,額頭蒸出了一層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是昧著自己的心好言勸慰還是拿起大刀跟在邊上堅定立場?都不合適。只好悶頭把茶喝乾淨了,然後和卜奕一起回出租房。
這天以後,宋嵐開始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中,角角落落。
卜奕自小鮮少感受到的母愛,突然泛濫了——一天兩通電話那是定額,一週四五趟地往出租房跑是常事,偶爾還會堵在創業園要跟兒子「溝通感情」。
期間,宋嵐試圖讓黃寶鹿三不五時過來給她哥「搗亂」,卻沒料黃寶鹿是個早就投敵的「叛徒」,導致豆包捱了一頓呲兒,並被沒收了三個月零花錢。
開春前,黃競私底下聯絡卜奕,溫和地問了倆孩子到底什麼想法,弄明白以後回去拐著彎地勸宋嵐……成功引起一場海嘯,被捲了個人仰馬翻。
有宋嵐時不時給卜奕扎小針,他和傅朗「同仇敵愾」,讓他產生了一種錯覺——他們之間內部矛盾已經不存在了。
直到傅朗那邊接到國外院校的面試通知,那張粉飾太平的薄紙,才終於被撕開了一道裂口。
卜奕正在他們畢設小組臨時租的工作間裡忙得四蹄翻飛,冷不丁在門口看見雕塑似的傅朗,手裡捏的軟尺險些嚇掉。
畢業大秀進入了倒計時,卜奕在學校和創業園兩頭跑,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消瘦下來,一雙黑眼圈如同做了半永久,駐留在他眼窩裡已經兩三個月了。
傅朗手裡拿著幾張列印紙,卜奕一出來,紙就被拍他胸口上。
帶著墨香的紙滑掉在水磨石地面上,黑白分明。
卜奕怔住,問他幹什麼。
「不幹什麼,來問問你什麼意思?」傅朗指著地上躺的紙,「送我走?就那麼不待見我?」
卜奕讓他問懵了,半天,才想起來去看那散落在地的紙張。
——是幾封郵件,截圖列印出來的。
整材料、遞申請,這些他們都能背著傅朗幹,但面試怎麼辦?饒是胡楠石和尚林喆手握高精尖技術,也變不出一個活生生的傅朗來。
瞞不住,只能讓傅朗知道。
實驗室裡,他沒發火也沒質問,把郵件打出來拿著就走了。
尚林喆沒見傅朗動過怒,一陣唏噓,捧著保溫杯祈禱卜師弟能有個全屍。
卜奕嗓子眼發乾,攥緊了那幾張紙,紙張摩擦聲刮著他的神經,讓他急躁。
「我沒有,」他近來經常蹙眉,眉心已經壓出了淺淺的褶,「聽我解釋好不好?」
傅朗垂著眼,是個居高臨下的神態,和初見時一樣,把自己裹得牢牢的,用傲慢築了一道牆,等閒誰也別想窺見牆內的風光。
卜奕把紙一團,窩手裡了。他沉了口氣,把傅朗拉到一邊,「你非要去考研,我不攔你,但我得給你再留條路,萬一哪天你腦子涼下來,想回頭了,不至於往後一退,發現只有懸崖峭壁了。」
「我是為你好」,這話在牙尖上滾了一遭,沒禿嚕出來。
卜奕猛然想起陳寅幾個月前說過的話——自以為是的「真心」,有時候連無理取鬧的剖白都比不上。
卜奕閉緊了嘴,傅朗卻冷笑一聲,極盡挖苦諷刺,彷彿不把這情緒放大了摔在卜奕臉上就不算完。
卜奕當然知道自己理虧。
兩個人哪怕戀愛了,如膠似漆了,那也是相互獨立的個體,誰也不能替誰做決定。何況他辦這事差不多是把一隻腳都踩進了傅朗的「雷區」。
要打要罵,他都認了,但……